巫炤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色。
“或许是吧。”
北洛不解:“或许?此话怎讲?”
“至少我母亲是这样坚信的。”长久以来他一直在想一件事,也许母亲是有意让自己被抓到安邑的也说不定,只是为了实现那个预言。身为蜃族祭司的她将力量和野心传给自己后便撒手西去,抛下他的时候还不到双十年华。
找到蜃族至宝海珧令,解开诅咒,向天界复仇。五岁的孩子在灰蒙蒙的大雪中掩埋了她的尸体,带着这句遗言独自走下了雪峰,从此以后他的人生便只为这个目标而战,是他出生即被定下的命运,是他永远无法逃离的梦魇。
他找到了那件信物,却因此连累妻族尽灭。他间接促成襄垣铸成了始祖剑,却为安邑引来了杀身之祸。在他终于死心放弃准备向往来世的时候,伏羲的血却斩断了他的轮回之路,让他掉进深渊再也无法自拔。
他一直在反抗命运的捉弄。但讽刺的是,似乎就连这些反抗,都是被早已定下的轨迹。
北洛感知到他心中的苦涩,伸手轻轻梳理他的头发,试图给予些许安慰。
“那你和献的恩怨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她背后那个神秘的主使者,到底是何来历?”北洛继续发问,“她既然奉命监管,对蜃族的异动想必不会坐视不理。”
一提这个名字,男人就抑制不住心底的厌恶,脸上尽是鄙夷。
“她虽然投了诚,但在天界树敌甚多,三皇也不可能完全信任她,这种不得意情形下她怎么可能没有反心。”巫炤冷哼,“一直以来她也在寻找合作的对象,最后就选中了我。也正是因她牵线,我才会接触到那个人,知道伏羲的敌人不止是在神界内部和人界。”
“这样看来,至少没闹翻前你们关系还可以。”北洛说道,“不过你在安邑长大,她作为蜃族的神,怎么会一下选中你呢?”
他本是随口一问,谁知巫炤却微微一窒,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这……”他支支吾吾,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北洛眨眨眼睛,敏锐的神经立刻捕捉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嗯,我是不是忘记问了,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青年犀利地眯起眼睛,“莫非你们俩……”
“并非你想的那样,”巫炤连忙解释,“只是那一晚一时糊涂,识人不清……”
北洛笑得十分灿烂:“那一晚?”
“……”一向睿智的鬼师大人难得失言,赶紧住声。
青年哼了一声,面上笑容不变,梳理长发的指尖却微微用力。巫炤被拉扯得忍不住皱眉,欲待叫痛,一眼瞥见北洛的脸色,这一声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不敢动弹,只得轻咳一声:“你生气了?”
北洛侧过脸,声音拖得老长:“不敢,在下不过是只无足轻重的王辟邪,怎配管始祖魔的私事?”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僵硬,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酒酿过头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北洛总算松开了手,只是整个人转过身子,只留给他个背影。
果然是生气了。巫炤在心中默念,小心翼翼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你来到我身边后,我心中再无旁人。”他低声说道。
北洛背对他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有挣脱他的怀抱。
“我要真跟你计较这些陈芝麻烂谷子,还不早就气死了。”他又是一哼,“反正你到底有过几个老情人,跟我又没关系。”
巫炤无奈低头,看来这个时候还是老实闭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