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2 / 2)

沉默了半晌,北洛似乎是渐渐气平了,又继续问道:“献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何来历?听你刚才之意,他似乎既不在神界,也不在人界,莫非也是帝俊同党不成?”

巫炤说道:“不,他的力量完全是清源一脉。我猜也许是因嫌隙而被伏羲放逐到三界之外的某位主神。因为他的实力不亚于伏羲女娲,神农更是望尘莫及,其手下都尊他为‘泰皇’。”

北洛眉头微皱:“先是一个帝俊,现在又来个什么泰皇,看来伏羲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只不过,他既然如此厉害,又怎会被放逐到天外?之前那女人如此害怕你说出他的名字,那又是什么缘故?”

巫炤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其实,就算我想说,也是办不到的。”

北洛听得云里雾里:“这是什么意思?”

“具体为何我也不清楚。但似乎只要身在三界之内,那个名字就会被自动封印。不论我用什么方法什么语言,都无法诉诸于外。”

北洛愈听愈奇:“这听起来像是禁言术一类的咒法啊,难道是因为他被放逐的缘故,所以伏羲或女娲对他的名字下了禁制,不许任何人提起。这倒是神了,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听上去竟然比对帝俊还要忌惮。”他蓦地想起之前巫炤的言语,不由得担心道:“你说他曾先与你合作,最后却又背弃了你,才会导致蜃族全灭。但以你现在的状况,若是想找他报仇,只怕……”

巫炤叹道:“我早有此意,只是他身在三界外的大罗天之中。那是一个与魔域和人界都截然不同的地方,举目所及只有无边无际的苦海。若无人从中接引,贸然前往只会永远迷失在那里,更不要提找到他的所在。”

“所以你想让献给你带路,也许她是这世上唯一知道这秘密的人。”北洛恍然,“但她岂是这么好胁迫的,若非这次主动送上门来,只怕这机会还不知要等多久。”

巫炤说道:“你说得不错。只是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上这个了。斫魂已经无法再使,你的形体也不知还能撑多久。如果我们找不到出路及时回西陵,我怕你……”他说到激动处,气息短促,忍不住连连咳嗽。

北洛连忙安抚:“你先养好伤再说,现在想这些也是无济于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我目前并没有要散魂的感觉,再借助这里果实的灵气,应当还能再撑一阵子。”他帮对方靠树躺好,自己也在旁卧倒:“睡一会儿吧,这样恢复得快些。”

巫炤忧虑重重,哪有心思休息。但伤后精力不济,又说了这许多话,一时间也感头昏目眩,见北洛倚在自己身边,便伸臂紧紧抱住人,心底才有一丝安稳。上面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多时迷糊睡去。

北洛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远方隐隐传来呼号之声,似是在召唤他一般。他累了多日,此刻难得好好眠一觉,实是不愿醒来。翻了个身将头埋在另一人的胸口,试图隔绝那股音浪,谁知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到后来几乎是在耳畔响起一般。他无奈地暗叹口气,只得勉强睁开眼睛,见巫炤恰好也在此时醒来,两人的眼神交汇下问了同一个问题:你也听见了?

“你待着别动,我过去瞧瞧怎么回事。”北洛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探个究竟,否则心里总不踏实。

巫炤拦住他:“我们一起去。”说着撑起身体,见北洛一脸担心,轻轻摇了摇头:“不要紧,睡了这么久,我已经能走了。”

“那你在我后面。”北洛知道劝不动他,也不再多言。两人心意相通,在这个未来命运吉凶难测的时刻,在一起的每一个点滴对他们而言都弥足珍贵,连片刻都不愿分开。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险,都要一起走到底,生死与共。

此时头顶阳光悄然退去,换上了月影星光。白日找到的花海在正前方,而这个神秘的声音却来自相反的方向。他们循迹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断崖旁。这悬崖高眇不见底,不闻青澜之声,唯见天河浩荡。两人面面相觑,正不知该如何前进,忽见头顶明月波光倾泻,周围星露云集,一道飞瀑似的雪径自玉盘倒挂而下,仿佛是邀请他们登天的云梯。

北洛为眼前奇景而赞叹,试着踏出一步踩那云梯,脚下竟是可以支撑的实地,脸上不觉露出微笑。那日在遥夜湾的梦境中,岑缨见寄灵族能凭借天梯近月,心底一直羡慕不已,若此刻她也在此处,想必定要兴奋得欢呼雀跃了。

巫炤说道:“看来那声音就是来自于月亮,难道上面竟有生灵存在?”

“来都来了,就算是阎罗地狱,也得闯一闯。”北洛边说边往上走,虽说王辟邪天空穿行是常态,但像这般在星辰的环绕下爬天梯还是头一回,但见身下碧沙清幽,玉水迢迢,当真是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两人走进月亮,眼前一片金光闪耀,强光晃得一时睁不开眼。待适应后再打量四周,发现已是来到了一座陌生的神殿之中。天鹿离火殿的装饰与这里有几分相似,但华丽壮阔却远不及此。

北洛正在惊讶,只听高台上传来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你总算来了。”

他向前望去,见发声的对象正是之前那只神秘的王辟邪。身形巨大,通体雪白,行走时足踏金光,寂静无声。

“你是……”这次近距离观察之下,那股熟悉感更加强烈了。

王辟邪微微一笑:“下界时光易逝,想起上一次见面时,你还是人族呢。”

他猛然升起一个念头,难以置信地说道:“难道你是……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