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明宫响起一阵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消息却丝毫未曾向外泄露,宫门紧闭。
寅时末,将近破晓。
天快亮了。
在太医们的及时救治下,昏迷多时的承天帝逐渐清醒,隐约听见:“手掌这一块烧进了肉里,短时间内起了许多水泡。殿下请勿大意,须得服药并按时换药,谨防脏污伤口。”
庆王两个手掌被仔细包扎,叹道:“本王不要紧,你们仔细照顾好陛下,令其尽快康复。”
“这个……”太医吱吱唔唔,不敢说实话。
这时,承天帝微弱唤道:“雍儿。”
“父皇?”庆王赶忙回到榻前,紧张问:“您觉得如何?身上哪儿不自在?”
承天帝睁开眼睛,说:“老毛病罢了。你的手怎么样?叫太医仔细瞧着,别疏忽大意。”
“儿臣无恙。”
“老臣已为庆王殿下清创上药,目前并无大碍。”太医恭谨答。
承天帝屏退外人,盯着明黄帐顶,半晌,问:“那孽障呢?”
“已按您的意思,送进了皇子所。”
“唔。”承天帝又问:“墨阁抓到的太监,你审了没?”
“审了。那人名叫刘满,五十二岁,年轻时在宝和宫当差,而后分去冷宫。他坚称自己是凶手,一口咬定因被宜琳殴打辱骂,怀恨在心,故杀人报复。”庆王简要禀告。
承天帝虽然病倒,但头脑仍清醒,立刻问:“那人与王昭仪是旧相识?”
庆王有些尴尬,生怕刺激父亲,字斟句酌答:“他们曾同是韩贵妃手下,应当认识。”
“哼。”
承天帝冷笑,一针见血道:“朕自幼便知,某些宫女太监会悄悄结为对食,但王昭仪是清白跟了朕。那人倒也痴心,竟甘受那孽障驱使,顶罪赴死,既如此,朕大方成全他!雍儿,该怎么办,不用父皇教你了吧?”
庆王很清楚父亲的意思,沉吟片刻,低声请示:“对外宣称已抓到了凶手吗?可是,惠妃娘娘和四弟……”
承天帝闭目喟叹,沉痛道:“你不必管,朕会处理,尽量设法补偿。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将家丑宣告全天下吗?那才真叫糟糕透顶。丢脸事小,皇室威严荡然无存事大,倘若危及社稷,朕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是。儿臣……天亮就宣告已破案。”庆王觉得脑袋像是有千斤重,艰难点了一点。
承天帝面无表情,不容置喙地吩咐:“传朕的旨意,将刘满凌迟九族,把伺候宜琳的下人悉数殉葬,叫御书房拟定宜琳的谥号,令礼部以最高规格筹备丧礼。”
“遵旨。”庆王头脑一片空茫。
沉默半晌
承天帝平静问:“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