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走出小厅,周筱彤攥紧手帕,又用余光扫视容佑棠,暗骂:好讨厌的小厮,他怎么还不走,坏我大事——
咦?
周筱彤忽然有些疑惑,眯起眼睛:
容佑棠侧身,低头整理书籍,神态闲适恬淡,侧脸线条……看着莫名熟悉?尤其鼻尖下巴一线,好像、好像——
忽然一阵香风袭来
“不要脸!”借故返回为兄长拿披风的赵宜琳压低声音,厌恶道:“看见长得俊的就这样直勾勾盯着!”然后她又对容佑棠说:“小心了,这女的刚才偷偷看你哦。”
“……”容佑棠心念一动,忙换了个角度站着。
她是觉得我碍眼、还是认出我来了?周家两兄弟都认不出我,她应该只是觉得我碍眼碍事吧?
容佑棠“溺亡”前,长到十二三岁都还是稚气矮瘦的男孩体态,苍白虚弱,黄毛小孩子,各方面都没长开。他自己一个模样,跟父母、尤其跟周仁霖毫不相像。因此周仁霖甚至怀疑其来历,前世直到容佑棠十四五岁上忽然抽条、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长开,最终像极了其母舅时,周仁霖才终于打消疑心。
外甥随舅,可周家只有周仁霖才知道容佑棠外祖家的长相。
赵宜琳傲慢负手,绕着周筱彤踱步,冷笑:“哼,你别是又想故技重施,跌进哪个男人怀里吧?”
“民女不明白公主说的什么。”周筱彤恨得指甲掐进掌心,恨极屡次狂妄羞辱自己的长公主。上次弘法寺事故时,她多么多么希望卓恪能得手啊——像赵宜琳这样的泼妇,活该被卓恪糟蹋!
“你不明白?”赵宜琳讥讽嗤笑,厉声道:“本公主警告你:若再敢纠缠我哥,定叫你好看,简直不要脸!看来,平南侯府的家教实在不行,教出你娘那样贪恋臭男人皮囊的,又教出你这样自荐枕席的——”
“公主!”周筱彤眼眶红肿落泪,拿帕子捂脸,哭泣道:“求公主高抬贵手,饶民女一命吧,您这样说,民女有何脸面——”
“要死回你家去!”赵宜琳轻蔑打断,她揪玩着发梢,一个旋身、裙摆飘扬,恶意满满道:“吃药上吊,跳井沉湖,法子多得很。只怕你舍不得死,哈哈哈~”紧接着,她倏然又收起笑容,戾气十足道:“少装模作样,本公主不吃这套!你真当自个儿的天仙、哭一哭就能让男人都拜倒裙下?简直可笑!”
精彩,实在精彩!容佑棠叹为观止,假如真是在看戏,他肯定会吆喝打赏的。
周筱彤只比容佑棠大两个月却还未定下人家,她恐慌焦急,越发不择手段,一心想嫁入皇室,让京城贵女刮目相看。
没想到却碰上刁钻刻薄蛮横的未来小姑!对方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她不能有半分不敬,否则赵宜琳敢当场发作,撕破脸皮大肆吵闹。
“公主饶命。”周筱彤被逼到屏风后,她咬咬牙,扑通跪下,忍辱负重道:“您大人有大量,民女自知卑微,岂敢有分外之想?”
……
屏风隔断后只剩容佑棠一个人!
他快速扫视四周后,立刻轻手轻脚过去,揭开食盒,看见里面是一碟子几小块山药枣泥糕。容佑棠来之前就打听过,周筱彤是到了庆王府之后,借故进入膳房,与厨娘一道做的点心,说是向瑞王兄妹赔罪。
容佑棠不清楚周家的具体谋划,但就是不想让周筱彤称心如意!时间紧迫,屏风后就有人。他急中生智,拽袖子包住手,简单粗暴,直接将碟子倒扣,几下把点心碾得稀烂变形,再飞快盖好食盒。
整个过程仅用几个呼吸时间。
这下瑞王肯定不会吃了。
容佑棠恶作剧得逞,步伐轻快地回家,与家人一起,高高兴兴打点行装,热切讨论明日国子监的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