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生与死的边界(1 / 2)

按理说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如果是在平时的话。

我独自一个人站在许梓烟之前呆过的那间拘禁室,看着她贴在墙上的纸,上面写着“通风口”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的,没想到字那么丑还能当老师。

我觉得有些热,解开了衣领上的扣子。虽然门打开着,但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胸口也闷得很。

“裤哥。”

佳馨和小刘出现在门口朝我敬了一个礼,他们都穿着警服,虽然只是刚入职不久的新人,但是此刻却表现出和年纪完全不符的老练感觉,这让我感到很惊喜。

“找到了吗?”

两个小家伙相互之间看了一眼,虽然没有摇头,但我已经猜到了答案。

“他们肯定回过小区。”小刘开口道,“小区的监控被人剪了个彻底,什么都没拍到。”

哎,那毕竟是许梓烟啊……

我这么想着,揉着发疼的脑袋,如果许梓烟真想要躲起来,就算动用全荆溪的所有警力找上个一年也未必能找得到吧。现在唯一能寄希望的,就是跟在她身边弟弟会拖累她,多少能给我们留下些蛛丝马迹。

许梓烟啊许梓烟,你这一逃究竟要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啊!至于给你自己带来的麻烦,那更是想都不能想。

背负命案嫌疑,强行袭警逃脱。这样的罪名可真是一点儿都不轻!

我长吁短叹地走出了拘禁室,“伤还好吧?”在看到小刘脖子上绷带的那一刻,我忍不住问道。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绷带,“没啥大问题,不过那个许师姐下手还真狠啊!”

“你之前不还说她像一只小绵羊吗?”我打趣地问道,小刘的手移到了自己的后脑勺,“谁想到搞了半天,她竟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他这么说着,朝我和边上的佳馨露出了很是不好意思的笑容。

就在经过转角处的时候,一队全副武装的队员从我身前急匆匆地跑了过去,我下意识抓住了跟在队伍最后面,正往身上穿戴着防弹衣的老牛,“怎么了啊老牛,这么兴师动众的,有恐怖袭击啊?”

“差不多吧!”老牛把笨拙的钢盔套在了头上,将带子收紧,“南区那边有一家地下网吧出事了,报案的人现场还有枪声。”

“开枪!?”

在天朝,出现开枪这种情况往往会格外受到重视,也大多意味必然不是什么小事件。

老牛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是有好几个家伙,穿的跟电影里的黑衣人一样。明天上头有巡视组要来市里,这个时候要出了什么差错,大家可都得完蛋!哎对了,裤头,听说梓烟那丫头跑了啊!”见我点头,老牛嘴里发出了“啧啧”的声音,我原以为他要安慰我,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来了一句,“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刑侦女神许梓烟啊!这胆识这魄力这想法,我跟你说除了她没谁了!”老牛的脸上露出一副既尊敬又崇拜的表情,搞得我实在是有点儿哭笑不得,他拍了拍我的肩,“不和你吹牛了,我要抓紧去现场了,你自己也当心点儿。我总感觉啊,最近这荆溪很不太平,说白了就俩字:邪乎!”

老牛说完,转身小步快跑着跟上了前面的那一大队人马。

邪乎……

我低着头反复琢磨着老牛说的这两个字,的确,老牛说的真的很对,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真是太邪乎了。

三中发生的一起密室杀人,许梓烟成为嫌疑人然后越狱,现在市区又发生枪击事件……

实在是看不懂到底是怎么搞的,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真是邪乎得吓人。而且又偏偏在巡视组要到进驻到市里这个关键点上,不能不让人起疑。

“小孙!”我听到背后有人喊我,回头一看,正是容局,他面色沉重地朝我招了招手,“你来下我办公室。”

我的心里抽动了一下,在局里呆了两年多了,还真是从未见过容局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我支走了小刘和佳馨,快步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把门锁好。”

我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在自己位置上落座的容局就急匆匆地让我把门锁好,虽然觉得非常奇怪,但我还是尊崇他的指示,仔细将屋门给锁好并特意检查了两遍,“怎么了容局?”我既紧张又困惑地问道。

容局望着我,脸上的表情僵硬无比,让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病了,“你看看这个。”容局面无表情地打开自己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了我,“今天早上在我挡风玻璃上发现的。”

我有些不解地拿起信封,在跟容局确认了一遍可以直接打开后,我从信封中抽出了那张纸,在看到纸上内容的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消失掉了。

——亲爱的容局,我为这座城市乃至于这个国家奉献了自己的青春,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年。但得到的回报却是怀疑和诬陷,我很生气,也很伤心。那天在局里听说明天中央会有巡视组下来,您放心,我知道您向来廉洁奉公,所以我不会去诬陷你。而且作为回报,作为学生的我有一个大礼要送给您——巡视组遇刺案。

我感到自己拿着信的手在发抖,虽然努力让自己不去看落款是谁,但“许梓烟”这三个字却不受控制地往我的视野中挤了过来。

邪乎!

老牛当时说的那个词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太邪乎了!

“这不可能的!”只觉得自己的精神似乎正在暴走,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连说话的音量都不自然的大了起来,音调好像也有些跑调,“这完全不像是师姐!肯定是有人在陷害她!”

“我也不相信这丫头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容局双手支在桌子上,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我手里的那封信,将其从我手里取了回去,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久,无奈而焦急地叹了口气,“但是这字迹的确很像她的字迹。”

“肯定是有人模仿!”我笃信地回答道,并不是出于个人的情感,而是直觉告诉我,这一切绝不可能像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是要害师姐!是要陷害她!”

到底是谁要陷害师姐,还要如此不遗余力地去陷害师姐?我实在是想不通,也完全想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原因究竟何在。

容局将手里的信塞回到了信封里,将信封重新放回到抽屉中,“现在不管这封信是不是她写的,当务之急是必须把这丫头给找回来!”他用手朝我指了指,“这局子里除了我和凌逸那小子之外,就你和那个丫头最熟。我要求你,无论如何,必须在明天下午三点前,也就是巡视组到达荆溪前把这丫头给找回来!不然真要出了什么岔子,神仙都救不了她!”

虽然我实在是不想点头,或者更严格的说法是我压根儿就不敢点头。许梓烟究竟在哪儿,甚至于她还在不在荆溪市,我一点儿思路都没有,让我说明天下午三点前要把她找回来,这绝对是强人所难!

虽然如此,但这一刻,面对容局那严肃的表情,我能做的,只有点头并敬礼,“你放心容局!无论如何!明天下午三点之前,我一定会把师姐她给找回来的!”

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嘴里说出来的语气反而透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我知道,那是我自己在麻痹自己。

真能找回来吗?

内心有一个声音在质疑着我所说的一切,额头上的汗珠正在一点点儿渗出来。而对于那份源自内心的质疑,我实在是没勇气去回应。在从容局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觉得整个人都萎靡了,刚才在容局面前的气魄瞬间不见了踪迹。

质疑、动摇、紧张、害怕,还有莫名其妙的抱怨和厌恶。

各种各样的负面情感向潮水一样的朝我的心头涌了过来。

我伸手扶住了墙壁,瓷砖上的寒意沿着我的手臂朝我的胸口袭来,简直就要将我胸口的情绪彻底冻结。我用力地吐了几口气,想借此来让自己振作起来。

我究竟该去哪儿找许梓烟这家伙呢!

不甘心地捶着墙壁,从警两年多来,我第一次体会到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甚至于在刚进局子里的时候,我都没这么手足无措过。

“孙队,有人要见许梓烟。”

“小孩?”我直起身子,向那位朝我通报的同事追问道,“什么小孩?”

“男孩子,穿三中的校服,说是要见许梓烟的。”那个同事把手里的文件夹往腋下夹了夹,低着头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是不是许梓烟她弟弟啊。”

他后面好像还念叨了两句,但我完全没心情听下去了,不顾一切地冲到门口,我看到了同事口中的那个穿着三中校服的男孩子。

“你是?”那显然不是许晓涵,虽然昨天见他两次都是在夜晚光线不好的环境下,但我肯定还是能区分出眼前这个男孩和许晓涵的明显区别。首先,他比许晓涵要高,感觉都快超过我的身高了。其次,从身形上来讲,这个男孩应该比许晓涵要壮一点儿。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个人气质,眼前的这个男孩看起来很有英气,是一种像军人一样的气质,这一点和许晓涵完全不同,许晓涵明显就是一种还没长开的孩子气……

和师姐一样的孩子气,真不愧是亲姐弟!

一想到师姐,我就觉得很头疼,“你找许梓烟干什么?”

“我是她的学生,想来看看她。”他朝我淡淡地笑着,然后向我伸出了他的手,“我叫徐祥荪。”

说实话,这名字有点儿熟悉,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我的父亲是……”

他说出了一个更加熟悉的名字……但很可惜,我就没想出来这个名字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而对于我的反应,这家伙似乎非常的惊讶,但很快,他反倒露出一种很是释怀的表情啊,“你只要记得我是许老师的学生就行了。”他朝我重重点了点头,不管是语气还是举动,都是很有教养的感觉。

“你们的许老师已经不在所里了。”

他一愣,用有些僵硬的语气追问道,“是放出来了吗?”

我摇了摇头,“她逃走了。”

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视线向我脚下的地面落去,额前的刘海垂落下来,在他眼上画出碎碎的阴影。

“蠢货……”

他突然这么开口说道,声音很低沉,而且还在隐隐发抖。

我正想追问他这两个字是在说谁的时候,这家伙却迅速转身,快步走向马路对面的一辆奔驰轿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而也就在他要上车的时候,他突然抬起身来朝我喊了一声,“你们还没抓到是谁杀了颜卿卿吧。”语气间充满了挑衅和不屑的味道,我正想用最强硬的口吻来斥责他,他却只是笑眯眯地朝我挥了挥手,“可以给你们透露点关键线索啊。”用修长的手指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那家伙的笑容变得更加不屑起来,“颜卿卿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没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他已经钻到了车里,而也就在轿车拖动烟尘融入绵延车流朝远处开去的那一刻,我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了一个很重要也很尴尬的事实……

那是省国安厅厅长的儿子……也就在刚才,姐姐和黑衣人为我带来了一场堪比好莱坞大片的精彩打斗。完全呆在原地的我甚至忘了把手机拿出来,记录下这段简直高能的对决。而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用看似瘦弱的纤细手臂锁住了黑衣人的脖子,两条腿则缠在了他的腰部,像一只树袋熊一样黏在那家伙的身上。

“不行啊帅哥,身为一个男人,完全不行啊!”在这么危急的时刻,姐姐竟然还不忘发动自己的毒舌技能对对方冷嘲热讽,奚落挖苦。不得不说,这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的态度啊!

我忍不住要为姐姐鼓掌,但又害怕分开她的注意力,所以只好暗暗在心里叫好。也就在这个时候,黑衣人一把抓住了姐姐的小腿,将她硬生生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砸在了地上。

“随便说别人不行可是很不礼貌啊,许梓烟。”那家伙的眉头抽动了一下,抬起脚,朝姐姐的胸口用力跺了下去。

姐姐灵巧的一个翻滚,躲开了那凶残的一击。也就在我以为她要爬起来调整状态的时候,姐姐却重新翻过身来,一把抱住了黑衣人粗壮的大腿,然后……

她露出白白的牙齿,朝那家伙的腿一口咬了下去。

这也太跌分了吧姐姐!亏得刚才的画风是那么帅!

就在我想把这句吐槽喊出来的时候,姐姐做出了一个依旧跌分的动作:她趁那个黑衣人因腿部的疼痛屈下身来的那一刻,迅速抬起身来,用自己的头,一脑袋撞在了那人的脸上。

黑衣人不受控制地朝后踉跄了几步,努力控制着自己没有摔倒。他的鼻腔开始流出血来,看着都很疼。而让我看着都觉得要疼死的,是姐姐接下来朝其裆部用力一脚……

大爷的……简直好像听到了蛋碎了的声音。我咽了咽口水,总觉得自己的裆部也在隐隐作痛。我真是发自内心地同情这个哥们,虽然他一心想要抓我和姐姐,却都被我们姐弟俩用最狠的一击给了他必要的教训。

那个黑衣人痛苦地咬着牙,双手捂住裆部,虽然他努力用意志支撑着自己,但还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了地上。

“完全不行啊帅哥,就这么一脚就倒了啊!”姐姐脸上露出一种很是可爱的笑容,两个眼睛眯成了月牙的形状,看起了就像天使一样,唯一破坏她整体形象的,是她拎在手里的那个灭火器,“完全不行!”姐姐又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顺手抡起灭火器,“砰”的一声,将那家伙彻彻底底地砸翻到了地上。

姐姐把手里的灭火器丢到一边,用力甩了甩自己的手,“好疼!手都打红了……”姐姐白皙的双手的确因为刚才的打斗而变得有些红肿,不过话说回来姐姐,我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这个帅哥,忍不住问道,“他是不是死了啊姐姐……”

完全没有在意我的问题,姐姐只是心疼地看着自己红肿的指关节,“把刚才那把枪给捡了。”她挥了挥手向我吩咐道,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枪?”

“刚才这家伙手里的那把手枪啊,被我给一脚踢飞的那把。”

“哦……”我蹲下身在地上寻找着,奇了怪了,刚才分明就是掉在这儿的啊,怎么现在又不见了。就在我怀疑是不是被网吧的老鼠叼走了的时候,耳膜处的一阵刺痛让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一声的确就是枪声。

我僵硬地直起了身子,姐姐依然站在那儿,而就在我想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姐姐就好像一个失去重心的人偶,歪倒着倒向了地面。我赶紧跑上前去一把抱起姐姐,她好轻,轻得就好像一个空心的布偶。

“姐……”

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一个阴影颤抖着从我背后升起。

“你们姐弟俩真是无赖!彻、彻彻底底的……无赖。”那家伙的身子在不自觉地颤抖,连声音也在颤抖,在遭到姐姐如此的重创之后还能站起来,不得不说这家伙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裆部,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还带着硝烟味的枪口从我脸前移过,直直地对准了姐姐的脸,“警察的格斗术里什么时候教过这一招……”

他并没有开枪,而是移开枪口,一把抓住了姐姐的胳膊,强制性地想把姐姐从地上拖起来。

我本想阻止他,但还没给我出手的机会,一个虚影,姐姐已经迅速用双臂缠住了那家伙拿着枪的胳膊,将其手里的枪一把夺了下来,“这一招是防狼术里的,警察格斗术里不教……”枪口直直抵着那家伙的眉心,姐姐的说话声有点儿微喘,就好像是刚长跑完的感觉,“另外再跟你强调一遍,我啊,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

枪托猛地砸中那家伙的眉骨,低声呜咽了一声,那家伙重新瘫倒向了地上。

“我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也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弱女子。”

朝着那个像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姐姐用有些生气地口吻这么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她用低沉而无力的声音喊了喊我。

“臭小子……”

“嗯……”

“过来……扶住我……”话音刚落,姐姐再一次失去了站着的力气,朝着地上瘫软下去,我赶紧上前,在姐姐彻底倒地前用双臂从腋下支起她那单薄的身子,“姐姐……”我的声音开始带上哭腔。

“还没死呢,不许哭!”姐姐把右臂勾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搀扶着她走到了门口,“门锁了姐姐。”

“再高档的防盗门,也抵不住一发子弹。”她抬起左手的手枪,对准门锁开了一枪,用力踹了一脚……结果门还是没开……

“嗯,一发不行那就两发……”

姐姐又开了一枪,又踹了一脚,门总算是很给面子的打开了。

我们姐弟俩就这么依偎在一起,走出了那间压抑潮湿的网吧。

即将完全退去的夕阳浸染着整个巷子,巷子里安静得很,连一只猫都看不到。两旁的破旧土墙上,写着大大小小的红色的“拆”字,但是此刻对于我而言,这一切的红色,都没有姐姐腹部的那一抹暗红来得耀眼。

我搀扶着姐姐,清楚地能感受到姐姐正变得越来越重,只能将自己的重心不停地向左移借此来保持平衡。但最终,我却还是被已经失去自我支撑能力的姐姐拖拽着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姐姐抓住了我的脸,她的手湿湿的,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你自己跑。”

虽然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跑,但姐姐却不停地用她那湿漉漉的手拍着我的脸,“不要管我了,你自己跑臭小子。”

“我能跑哪儿去啊姐姐!”我忍不住喊到,我的那一声大喊让姐姐原本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神多少恢复了一些精神,我用手捏住姐姐的脸,就像她之前捏我的那样,“我们在一起姐姐,我们不跑了。”

我相信姐姐是被冤枉的,也相信这还是个法制国家。况且反正已经跑不了了,那还不如听天由命的好。

太阳完全落下了,只剩下一抹惨淡的余晖在西边的天空上继续残留。

整个小巷陷入一片深蓝的暗淡之中,没有路灯,没有月光,很安静。

安静中,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从小巷的一头传来,越来越近。我失去了挣扎反抗的意志,这个时候,把姐姐赶紧送到医院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投降!”我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很是用力地大喊了一声,虽然明明是很怂的三个字,但我还是力求喊出“你大爷”的气势来。

脚步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我竟然就这么放弃了抵抗。

“我姐姐受伤了!快喊医生啊!”当脚步声再次响起的那一刻,我再一次大喊了起来,这一次,脚步声的主人总算是回应了我。

“什么伤?”是个男人的声音,说实话,有些耳熟,但我这个时候却没时间去想这究竟像谁的声音,“枪伤!很严重的枪伤!”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又带上哭腔了,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那个人的脚步再次停了一下,然后快步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他完全没有理睬我,只是直接从我身边穿了过去。因为光线太暗,我根本看不清那家伙的脸,不过他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走起路来就像竹竿一样的笔直。

那根竹竿在姐姐身边蹲下身,看样子应该是在观察姐姐的伤势。

“没有击中要害,只是失血太多了。”他的声音冷静得很,然后抬起手机的灯光照向我,“身为弟弟怎么能不好好保护姐姐呢?”

我内心更加羞愧了,但也就在下一秒,他手里的灯光从我脸上移开,转而照到了他自己的脸上,“所以说啊!梓烟还是应该交给我来照顾啊!”

灯光照出一张虽然有些陌生但却依然熟悉的男人的容颜。

“逸、逸哥!”

我感到嘴里舌头在打结,艰难说出了这张脸主人的名字。

逸哥……全名凌逸,姐姐的大学同学。说起来是一个比姐姐还要传奇的人物。

因为姐姐是十五岁那年考进去的。

而逸哥却是在十三岁那年被录取。

两人同年录取,同年毕业,被分配到同一个地方工作,然后又在同一年离开。

不同的是,姐姐成为了一名教师,而逸哥却……

“对了逸哥,你现在还是警察吗?”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逸哥现在是做什么的,虽然在微博上和他互粉了,但是他的微博永远只转那些“转发抽奖”的内容,一点儿实质性的信息都看不到。

“算是吧,比警察稍微高级点儿。”

他朝我笑了笑,一年不见,感觉逸哥几乎没任何变化。

“你当年为啥离开荆溪呢?大家都说是因为你向姐姐告白被拒绝了的缘故。”

扶着方向盘的逸哥脸上的肌肉不自然抽搐了一下。

“算是有这方面原因吧……”他叹气般地回应道。

我很是知趣地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回头看了看姐姐:她正躺在车后座上,逸哥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血总算是不流了。

“我们要去哪?”对于我的问题,逸哥只是应付似的点了点头,“去能让你这个笨蛋姐姐活下去的地方。”他轻声回答到。

逸哥开车带着我和姐姐来到了一家医院。

“枪伤!”他抱着受伤的姐姐冲进医院大厅,“急救,是枪伤!”逸哥在大厅里用力喊着,大厅里的其他人都朝他看了过来,好像是在用眼神责怪他不该大喊大叫。有两个护士推着担架车跑了过来,逸哥把姐姐放到了车上,用手理了理姐姐的头发,我原以为他在这样的一个气氛下肯定要说上一两句像什么“我不会让你死的”这种高度偶像剧的台词,但让我失望的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姐姐的脸,然后让医务人员把姐姐推进了手术室。

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领导一样的人走了过来,“麻烦你去跟我登记下患者信息。”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毕竟枪伤不是什么常见伤,再加上姐姐的名字已经开始在广播和电视上循环播放了,果然到医院来不是什么明智的打算。我把脸转向逸哥,他却镇静得很,低声咳嗽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像驾照一样的小本子,本子封面上印着一朵花和一把剑交叉在一起的图样。

“国安。”逸哥轻声念出了那两个字,“我们正在处理一项特殊案件,今天的一切请当做没看到。”

那个白大褂的脸上出现了先是惊讶,转而惊慌的表情,我相信我脸上的表情也和他一样。

国安警察,这个国家一直作为特殊存在的秘密警察。如果非要从历史上找到合适的对比,应该也只有明朝的锦衣卫了吧。

我愣愣地看着逸哥他朝我转过身来,“我有事问你晓涵。”他的表情好严肃,在加上刚才从他口中冒出来的“国安”这两个字还在耳边没有散去,我不由打了个寒颤,“我对我姐姐的事并不了解!”我赶紧解释道,并不是推脱责任,而是事实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