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妈妈,”安安走近淋浴的毛玻璃,用喊的,“我也有蛋呀,两个,在挤急的下面。”
“哦!”关水,开门,“毛巾给我,安安。”
“飞飞给飞飞给!”小的抢着。
“那是**,安安。”
“高玩?”安安想了一下,拾起拖鞋往外走,边走边念,“高玩高玩高玩……”“妈妈,”安安两手捧着泥土,“我们不把喜鹊的窝弄掉吗?它跟杜鹃一样坏。”
“一样坏。”飞飞说,低着头用十个手指扒土。
“不必吧!”
“为什么呢妈妈?为什么不把坏鸟的窝弄掉?”
妈妈边浇水,边想,边说:
“因为它们是鸟,我们是人,人说的好坏不一定是鸟的好坏,还是让鸟自己管自己吧!”“我是哈乐超市的老板。弗瑞第在我们店里偷了东西,他的家长都不在,您可以来接他吗?”
穿过一排又一排的蔬菜,穿过肉摊、面包摊,穿过一格一格的鸡蛋,在后面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里,妈妈见到了刚上一年级的弗瑞第。
弗瑞第马上哭了起来,拳头揉着眼泪,抽泣着:
“是安安叫我来偷的——我自己不要偷的——是安安叫我来的……”
几个大人围在一旁。超市主人小声对妈妈说:“他真怕了,不要吓到他。”妈妈蹲下来,把弗瑞第拥在怀里片刻,等他稍稍静下来,才说:
“你别害怕,弗瑞第,他们不会叫警察的,我们照顾你。我先要知道——”
妈妈扳正小男孩的肩,直直注视着他,“我先要从你嘴里知道你做了什么。真真实实地告诉我。”
“我进来,拿这些巧克力——”妈妈这才看到桌上一大包糖,“塞在我衣服里面,就这样——”
现行犯当场表演他如何缩着脖子、弓着背、抱着肚子走出去。
妈妈想笑,但是忍住了,做出严肃的脸孔:“这个伎俩,是安安教你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完全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声音里透着几分骄傲,“全是我自己用脑袋想的!”妈妈和老板握手,感谢他对孩子的温和与体谅,并且答应会和弗瑞第的父母解释情况。
弗瑞第紧紧抓着妈妈的手,走出超市的玻璃门。
在小径上,妈妈停下脚步,弯下身来面对着小男孩:
“弗瑞第,我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而你对这个问题必须给我百分之百的真实答案——你答应吗?否则我就从此以后不再是你的朋友。”
弗瑞第点点头,他的脸颊上还有未干的眼泪。
“我的问题是:是安安要你去偷的吗?”
“不是,”回答来得很快很急,“不是,全是我自己计划的,安安是我的朋友,我要讲真话。他没有叫我去偷。”
“好,”妈妈用手指抹去他的眼泪,“你答应从此以后再也不拿别人的东西吗?”
他点点头,“再也不了。”当妈妈和安安独处的时候,安安终于憋不住了:“妈妈,我没有偷。我没做错事。”
妈妈在花生油颜色的客厅里坐下,安安在她面前立正。
“我不要听一句谎话,你懂吗?”
点头。
“他去之前,你知不知道他要去偷?”
点头。
“他偷了糖之后,是不是和你分吃了那糖?”
点头。
“他以前偷,你都知道吗?”
点头。
“每次都和你分?”
“我们是好朋友。”
“你有没有叫他去偷?”
“没有。”很大声。“你知道什么叫共犯吗?”妈妈问。
“不知道。”
“共犯,”妈妈说,“就是和人家一起做坏事的人。譬如拿刀让人去杀人,譬如让别人去偷,然后和他一起享受偷来的东西……你的错和弗瑞第几乎一样重,你知道吗?”
安安在思考,说:“他多重?我多重?”
“他六分重,你四分重。够重吗?”
点头。
“我也得处罚你。同意吗?”
点头,眼睑垂下去。
母子两人在书桌旁。“写好了交给我,我去接飞飞回来。”你知道弗瑞第的遭遇吗?第二天早上,他捧了一束鲜花,和他爸爸走到哈乐超市,向老板鞠躬道歉。回来之后,被禁足一星期,意思就是说,放学回来只能在花园里自己玩,不许出门。和好朋友安安只能隔篱远远相望。从书房里,妈妈听到他们彼此的探问。
“弗瑞第,我妈法我写文章,现在还法我扫落叶。你在干什么?”
扫把声。脚踏落叶声。
“我妈也法我扫花园。叶子满地都是。”
安静。
“可是我觉得蛮好玩的——你不喜欢扫落叶吗,弗瑞第?”
“喜欢呀,可是,我妈还法我三天不准看电视。”
“啊,我也是……”黯然。:妈妈对孩子偷东西的教育:第一步安抚情绪,第二步了解具体的真实的情况,第三步如果偷东西是真的,需要带着孩子向店主道歉。即使我们在过去的岁月里常常有沟通的困难,我想告诉她:不要忘记这些过去的记忆,因为这些记忆,会跟着我们的人生,一生一世,只不过,它们不再像我们儿时那么的明显。你可以说:“孩子你慢慢来”,可是有时候,快快地“放手”或许也是必要的。我知道,这很难,难极了,但是如果你记得我们儿时的甜蜜时光,如果你知道你在我们心中永远的位置,或许,它就会容易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