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武陵城门张贴出榜单,让进京赶考的考生们尽快入京,考试竟然提前了进行。
遥夜沉沉如水,风紧驿亭深闭。
梦破鼠窥灯,霜送晓寒侵被。
无寐,无寐,门外马嘶人沸。
季玉英和一起赶考的朋友们听到考试提前的消息时一大早就立刻去置办了马整理了包裹,打算马上启程连夜赶到京城,还有别的个人私事要解决的就等一切都办好之后相约在城门口见面。季玉英想了想,觉得自己并无要紧之事,便先去了城门。良久,便等来了一朋友。
“玉英,你就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那位朋友看季玉英还是出门时只带了行李的样子,不禁问道,“连无事做的我都特意去带了一些武陵城的食物,打算在路上解馋呢!”
“嗯,在下并无要紧之事。”季玉英答道。
“诶?你就不和君宜姑娘告别吗?”
“李兄此言何意?在下与君宜姑娘并非有什么关系,为何要向她告别呢?此去京城,恐怕再不相见,我们既然连朋友也不是,何必多此一举,若是闹了笑话,别人误会了什么,在下走了,君宜姑娘怎么做人?”
“哎呀!就是因为恐怕再不相见,才不要让自己后悔啊!等到玉英你考取了功名,再回来娶君宜姑娘呗!人家君宜姑娘虽然是青楼女子,但可是个清倌儿,不仅人美,舞也跳的好曲也唱得好,我是没这个福分,你还不好好珍惜!”
“李兄……”
“玉英啊,我知你不懂这男女之事,可是你好好想,就一点都不喜欢君宜姑娘?别让自己后悔啊……”
季玉英一言未发,只是静看着那烟雨楼的方向沉思,却始终没有要去的意思。
城门口的告示一贴出来,烟雨楼那边就听说了考试提前的消息,知道此事之后君宜坐在房内神态动作似乎没有平常那般温和自如,今日的她略显焦急。门外见她如此的姑娘们都开始偷偷在讨论她到底怎么了。
“君宜姐在等人吗?”
“或许吧,等那个季玉英。”
君宜闻此对话时心中一紧,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在着急,为何而着急,难道真的在等他来吗?等他来与她作别?等他来给她一个交代?可是他们什么也不是又何来的交代呢?此次一别,恐怕今后再不能相见了罢,何必多此一举呢。
君宜捧书阅读,可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想去抚琴,琴弦却突然在指尖断裂,想舞一曲,更是毫无心思。
日光照进镂空的花窗里,已是黄昏时刻,君宜估摸着该有人来叫自己上台跳舞,便换上了自己的舞衣。那是她最美的一件舞衣。
他不会来罢。君宜看着窗外又陷入沉思。就让自己跳一曲舞送他离开武陵城,愿他考取到好功名吧。烟雨楼依然是往常一样的人声鼎沸,君宜在众人的欢呼下轻摆腰肢,随着歌曲迈出舞步,水秀清扬,身姿行云如水,突有绸带伴随着君宜的舞步飘出,衣抉飘飘,如同凌波仙子一般。楼内响起掌声,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君宜屈膝谢礼,一抬眼,竟看见那个长相秀气的书生站在离台子最远处喘着气。
他来了。
不需要别的情感修饰,仅仅三个字就涵括了君宜那时候的心情。
他说:“来迟了,对不起。”
他说:“我曾说过此生只会爱一位女子,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她,她也爱我吗?她会与我天长地久吗?”
他说:“君宜,你可以等我回来吗?”
“我会。”君宜笑着回答,可是却有晶莹的泪从她脸颊滑过。
看着季玉英骑着马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一切就好像是梦,如若是梦,就让她别醒过来吧。
身后,有梨花杏花开得正艳,茂密繁杂,地上也落满了红红白白的花瓣。
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鸾歌凤。
长记别伊时,和泪出门相送。
如梦,如梦,残泪落花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