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恪即带着几分恍惚看向他,多年前的一个月夜,长萋也曾对她说过相同的话,她不禁开口回道:“即就是看不到,单是想一想也是好的。”五皇子有些意外地侧脸看向她,不论怎么想在人纵情畅想的时候,说这样一句话不免也过于低沉消极了些。至于栩恪,看着五皇子的脸,竟从他眉眼之间看出了长萋的影子,她想要再多看一眼,尽管心中明白他们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思念却让她冲昏头脑。
“长萋?”五皇子见她表情奇怪,心中忧虑于是唤道。
字字如匕首一般刺进栩恪心中,她连忙转过头看着天,压住心中的哽咽,用轻快的语气道:“明天必是个晴天!”
又一日,清晨。
五皇子原本还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之中,忽然觉得有湿冷液滴砸在脸上,于是惊叫着从地上跳起。自从昨日被鸟粪命中过后,他就牢牢记住了这心头一空的感觉,伸手指揩了脸上的液滴,好在这次是清亮的,与水无异。
等等,水……
“姜长萋!”五皇子缩在旁边一棵树下,对着地上还在睡觉的栩恪高声喊道,“别睡了!你都要被水冲走了还睡呢!”
栩恪无精打采地费力睁眼,都是夜里勾起心绪左右睡不着惹的祸,她眼前好似蒙着一层雾,什么也看不清楚,待了片刻才终于好些。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她连忙同五皇子一样缩在树下。
“有人可说了今天必是晴天。”五皇子阴阳怪气道。
“是谁!竟敢信口雌黄当真是不怕老天爷在上……”话既顺口说了,她才觉得不对,于是改口道,“不过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也不是不可以谅解。”
五皇子正色道:“这雨若断断续续下上他几日,一直在山里将就着总不是办法吧?别的不说,就我这身衣裳都穿了好几天没换了。”
“别说换衣裳了,先想想吃的问题怎么解决吧。顿顿野果吃得我浑身没劲儿。”栩恪说着还是转身摆好爬树的架子,“你在下面接着。”她嘱咐了五皇子,而后上树摘果。及至栩恪在枝头爬好,准备将手里的果子扔下去时,下面树叶茂盛看不见五皇子仰头与她呼应,于是高声道:“五大爷!你在干嘛!”
并不听五皇子回话,栩恪心中莫名地惴惴不安起来,于是翻身从树上滑下来查看,只见五皇子正和一民妇装束的女子对话,看见栩恪来,于是欢欢喜喜将栩恪拉到民妇面前,介绍道:“这大娘家就住在这山里,今日要进城去卖些东西,说肯带咱们二人一同进城!”
栩恪与那民妇偶然对视一眼,在山里也待过两日了,除过起先遇见的那一帮盗匪之外,从没见过什么村人经过。况且一来便找上五皇子,这让她心中愈发生疑。她在脸上露出坦荡荡的笑,道:“不知大娘要去城里卖些什么啊?”
民妇即揭开掩住竹篮子的布,露出里面整齐摆放着的鸡蛋,道:“家里养的母鸡攒下了这些鸡蛋。”民妇说罢,又将篮子盖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道,“你二人到底要不要出山?老妇我还有急事赶着去做呢!你们若不急可别耽搁老妇我做事!”
五皇子连忙道:“别啊大娘,你都答应了我要带我们出去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到底是你身边这位朋友放心不下我,怎倒要怪我出尔反尔?”民妇说罢赶着要走,还是五皇子在一旁挽着胳膊不撒手,一边皱眉对栩恪道,“你就别问东问西了,好容易找着个活人!”
“谁肯信我,只跟我一道出去!老妇我没工夫跟你们在这儿磨蹭!”
“长萋!快点啊!”
栩恪似没将他们的话听进去,仍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在那二人胶着之时,她伸手拔出五皇子腰间佩戴的短剑架在那民妇的脖颈处,他二人顿时愣在原地。栩恪用双眼紧逼那民妇,压低声音道:“说!究竟是什么人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