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斟了一盏茶,慢慢饮了一口,平缓了喉间咳嗽,神情淡漠:“你走吧。我无事了。”
苏哲垂眸坐了片刻,起身时万般情绪都按了下去:“今日下了大雪,我去赤龙江问过了,老舵头说过两日雪上的冰结得硬实了,就能过江。”
薛挽香笑容越发凄凉,在她身后苦涩言道:“你就这般急着送我去临淮城么?”
苏哲半推着门扇,略侧过头,声线浅浅淡淡,眸光中已是适才初见时的疏离:“不是我急着送你回去,是你定了亲,急着要回去。”
薛挽香身形一晃,撑着桌沿,勉力维持着不让自己太狼狈:“阿哲,我爹爹临终之前给我定的亲,他说我娘已经走了,他也要走了,怕我终生无依,将我许给东家庶长子。爹爹只望我安安稳稳过这一世。阿哲,我……”
“我明白。”苏哲打断她,深深吸口气,断然道:“信使可覆,千金不移。我会送你到临淮城。”
房门开阖,苏哲不再停留,转身疾步离去。廊下的灯火映出一圈橘黄色的涟漪,薛挽香捂着胸口,细密的咳嗽,一双泪眼望着半镂空的雕花门窗,只见苏哲的身影,渐行渐远,再无一丝留恋。
飞雪寒霜,梓阳城一夜之间变做纯白颜色。客栈里渐渐住满滞留难行的人客,掌柜的高兴得见牙不见眼。
午膳时分,君山一派围坐着一张八仙桌,酒菜还未上席,小师弟双手捧腮愁眉苦脸:“好生无趣啊,闷在这儿哪里都去不了。大师兄,离玄武祭还有好久呢,又过不得江,我们先往别处走走,回头再来梓阳城罢。”
王予沛没好气的瞅他一眼。
几个师兄弟在此处盘桓两日有余,大雪封江,委实有些困顿。
曹幼祺问苏哲从梓阳城去广平城需得多久?
苏哲道:“我们来时遇上了许多事,耽搁了时日,若是飞马疾奔,想来二十日能到。”
曹幼祺转转眼珠子。
苏哲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热饭热菜送上来了,店小二一边摆桌一边拿眼风扫苏哲,苏哲被他盯得莫名其妙,但也没说什么。
用过午膳回房间,曹幼祺拢着双手放在碳炉子上烤火,半晌说道:“苏小满,我要去广平城。”
苏哲饭后犯困,正有些打瞌睡,听她这般说,掀了掀眼皮子,毫不意外:“去找柳卿卿?”
曹幼祺“嗯”了一声。“你说她霸王卸甲弹得比我好,我想去……与她切磋切磋。”
“我的原话好像是难分轩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