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我给你买了新衣裳。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自己挣的银子,第一次给你买的衣裳呢。”
房间里没有旁人,只有她自己,她怔怔的看了好一会,慢慢的慢慢的枕到锦袍前襟的位置,不知不觉,已薄红了眼圈。
千日葵在微雨中开出大片大片的花,粉蓝姹紫,蒸腾如霞。客栈庭院的天井边,几个妇人聚在抄手回廊,一面浆洗衣裳一面家长里短,笑声不时传到楼阁上。
不过是,平凡人的喜怒哀乐,如果能在拥有的时候就懂得珍惜,该有多好。
纵是再艰难,日子总还要过下去,晚膳依旧是那位善良的后厨婆子送了上来,薛挽香接过食盒,道了声谢谢。
婆子知道她心思重,陪她坐到桌案边,说了些家常话。说到儿媳妇好不容易怀了身孕时,她一拍手叫道:“夫人,你何不去天枞庙里拜拜菩萨?!”
“拜菩萨?”薛挽香心绪了了,还回不过神。
婆子热心劝道:“是啊!城南有个天枞庙,很灵验的!我儿媳妇嫁过来好几年了,肚皮都没动静,我听人家说了去拜菩萨,求子得子,心诚则灵啊!”
“天枞庙离这儿有多远?一日能回来么?我……我怕我夫君回来找不着我会着急。”
“不算远,都不用出城!你这灯油似的熬着,昨儿个又没睡好吧。才两三天就瘦了一圈。”婆子叹口气,好心的宽慰她:“左右也没其他法子了,到庙里拜一拜,求菩萨发个善心,兴许苏公子就回来了呢。明日里我不用上工,与你去一趟吧。我儿媳妇怀上了孩子,我也去拜拜菩萨还个愿。”
鄢州城作为三朝古都,自然也有些不寻常的景致。所谓东塔西林,南庙北寺,说的就是古城四景。
走了小半个时辰的路,薛挽香跟着婆子来到天枞庙。正逢着观音诞,庙门前人烟喧嚷,往来如织。
只是薛挽香一概无心,仿佛那些纷纷扰扰,都是天边一抹浩渺行云,
大殿里供着佛像金身,善男信女乌压压跪了一地。薛挽香静默的走入一个僻静的偏殿,安安静静的跪到一个蒲团上。殿里供的是哪一位菩萨,此时也不重要了。她其实都明白,不过是求一个心愿。
她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尔后双手合十,秀目紧闭,心中默默祈愿:菩萨,求你保佑苏哲平安回来。她往城西,为的是一城无辜百姓,而今坠崖,生死未卜。菩萨大慈大悲,求你救她苦解她围。小女子薛挽香,愿用十年寿命,不,我愿用二十年,三十年,只求换得她平安!菩萨,求你救她回来!菩萨,求求你。
她一面无声念着,一面拜下/身去,额头磕在青砖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走出殿门,阳光明亮,一瞬间刺得人眼睛疼。原来雨已过,天已晴。我期待的那个人,是不是就会出现在眼前。
“苏夫人?你是苏夫人吧?”
薛挽香应声回头。
一个穿着官府衣裳的衙役小跑着几步过来,额上还冒着汗:“苏夫人,还记得我吗?那日和刘副头领一道去客栈找苏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