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格站了起来:“放心,打不起来。他要真见着栗子肯定什么脾气都发不起来,不信你到时候看。”
不过,这回封格猜错了。
海边的天气变化无常,过了午后灰云漫卷,天色竟渐渐阴下来。暮山半腰,一片粉墙黛瓦的院落在松竹掩映之中若隐若现,古雅非常。
吴静浓原本是为这忽然转阴的天气心烦的,可有人说见水生财,又有人恭维升起的薄雾为这院落平添了水墨之感,终于让她高兴起来。今天可不能出错,为了这一刻,无论是安家还是她都准备了太久。
这是安家在商会塑造儒商形象的一战,也是她人生血洗耻辱的一战。无论幸福与否,吴静浓都要让所有人看到她如今拥有的是何等辉煌。
一切都如她所愿,来宾们都被这座半山上的院落惊呆了。庭院深深别院雕镂,漏窗矮墙外水榭长廊曲径通幽。元和堂,一座徽州的院落被硬生生搬了过来,还原在了海边的半山。
不仅仅是建筑,院内的器具陈设也丝毫不落,经过师傅修旧如旧的整理,古朴犹存意趣别致。这些布置尽显徽商儒雅达观的精神,随处是“精心多为妙,飘然思不群”、“会心今古远,放眼天地宽”等楹联。
小院深处水烟袅袅,柳外池上滴碎荷声,最妙的是不知何处传来的笛声悠扬,更显主人雅意。
封格这样品味刁钻的人一路进来都不由频频称赏,他唯有一点疑惑——徽州的院落虽美,不过往往不大,这么多人怎么放的下呢?还要举行盛大的晚宴呢,这里哪有足够的场地呢。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入得正院,朝左边进侧堂,十二隔扇福禄寿纹海黄屏风赫然眼前。封格是玩家,自然知道这件屏风曾被拍出六千万的高价,人家竟然只是随手拿来摆在侧堂。
绕过屏风,后面竟是豁然开阔的由锦毯铺就的台阶,拾阶而下,金碧辉煌、古香古色的宴会大厅就豁然呈现在眼前。谁都没想到在这院落之下还有这样一处所在,真是既保留了原有的古意,又兼具了现代生活的需求。
封格朝身边的晏兮远笑道:“安海用心了呀,比上一次晏家青屿的排场也不逊色呢。”
晏兮远冷淡地看向会场:“我只知道我们处在环太平洋地震带,而徽州自古就是个安稳所在,所以这样的房子最好不要再来第二次。”
封格呵呵低笑,门口的礼宾已经热情地迎了过来请他们签到留言。两人签了名再往里走了几步顿觉甜香扑鼻,定睛一看迎宾之处竟设了一个手工“小作坊”。
原来吴静浓别出心裁将徽州过年时著名的一道点心“红包”搬到了现场,在这尾牙宴上既有风味,又有意头。
小作坊里一位中年师傅正在砧板上不停地搓揉熟面粉和饴糖。他手法异常熟练,用面粉将饴糖一层层包裹起来,做成长条然后又切成一块块四方形。
两位身穿棉布青花中式薄衫的年轻姑娘分别拿了红纸,将这做好的方糖一个个轻轻包上,小心地托着递给进门的宾客,一边不住地说“红红火火、大吉大利”。她们身材窈窕动作灵巧,加上笑容甜美声音柔糯让人不禁心神愉悦,再吃上一口香酥甜软的“红包”更是倍感喜气。
晏兮远这样的男人就算冷着脸也是招人待见的,一位花衣姑娘抢先走到他面前,小心地托着红纸送上酥糖,眼里不自觉添了羞色和柔媚。
晏兮远自然不吃,不过也有礼接过,又随手包起来放进了口袋。
而另一位姑娘已经被封格眼里若有似无地审视撩得脸红,他都吃了糖转身走了,人家还在背后不断观望。
莫天齐难得先到了,见了他二人抬手打了个招呼,晏兮远和封格就走了过去。三人刚说了两句,安仕杰竟也过来了。
要知道这礼贤宴可是有个“群贤奖”的,专门鼓励那些有杰出表现的年轻人。故而现场除了各界的大佬,来的都是青年才俊、名门闺秀。放眼望去,场内男人们高谈阔论侃侃而谈,女人们争奇斗艳风情无限,都在展示自己的魅力。显而易见,对于年轻人来说不仅是结交关系的好机会,更是相亲的好时机啊。
所以这四个男人一起这么一站,顿成焦点。风流倜傥的莫大少,首富之子安大少,神秘背景的封大少还有晏氏掌门晏老板,简直是所有女人梦中情人的合集,这样的场面真是难得一见呢。
不少女人已经开始悄悄地拿手机,更多人在窃窃地比较。莫大少竟然最早出局,帅自然是帅不可言的,可惜想不开刚刚结了婚。
封大少呢,不少人还不认识。有知道的悄声说起他的家背景,闻者也是惊叹不已。不过这个男人让人琢磨不透,他明明俊朗挺拔却周身都透着慵懒之意,一双凤眼漫不经心带着些寒意,可定睛一看却都是温柔。
安大少是今天的主人,帅是没有什么优势啦,不过架不住太有钱。一个男人家里有钱成这样,再穿上kiton奢华的深紫高定西装,怎么也是帅的。
而晏大少呢?他的着装和他的人一样向来低调内敛,但俊逸无俦的外形和由内而外的贵气让他不管怎么低调都是低调的奢华。且不说他也很有钱,只说他眉宇间的蔚然和深秀,一眼万年。
唉,怎么比还是晏大少完胜了,就算他公司明天倒了,我也愿意资助他东山再起。这句话几乎成了所有名门闺秀的心声。最好的消息是听说他刚跟女朋友分了手,女人们眼中的火光又亮了一点。
安仕杰不是来找茬的,他今天负责迎宾要很有风度。他当然注意到了周围投射来的闪亮的眼光,心中得意非常。
而晏兮远却丝毫不care这些评价,因为他也没打算跟“晚辈”争风头——他是晏家的掌门人,正经的主礼贵宾。面对安仕杰一脸得意的问候,他冷淡又不失分寸地致意了一下,就离开了“年轻一辈”、回应着商会大佬们的招呼,走了过去。
晏兮远早就看遍了全场,在心里来回撩拨心弦的那个让人恼得冒火又想得要命的丫头并没有来。这感觉,唉,又高兴,又那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