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向来不信牛鬼蛇神的消防教官双掌合十留着泪在祈祷:如果老天有眼,请看在她救人无数的份上,也救她一命,所有的业报她一人来偿。
“顾队长,跟我们来一下”远远地,护士长跑了过来,把人带到了会议室,一份手术知情同意书摆在了她面前。
“陆主任没有其他亲属,她爷爷也远在北京,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虽然陆主任从前的意思是放弃治疗,但我们从来也没想过要放弃她”新上任的医务处长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满脸憨厚。
“我们想来想去,这份手术知情同意书也只有你可以签了,我知道这很残忍,但这不光是为了保护她,也是保护我们的医生,万一……”
文件翻开第一页,用黑色加粗下划线列出了一长串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及后果,包括术中大出血,术中死亡,以及终身偏瘫植物人等等。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顾衍之浑身发起抖来,她咬紧了下唇,迟迟没有拿起笔。
她明白这是医院的既定程序,但她说过永远不会干扰她的任何决定,决定放弃治疗也是她的决定。
医务处长又拿了另一份文件出来:“这是放弃一切生命支持系统的知情同意书,从情感上来说,我们都不愿意看见这样的结果,但从一个医生的专业角度出发,脑瘤晚期的治疗已没有多大意义,预后也……”
站在人生分叉路口的顾衍之,毫不犹豫拿起笔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关系人上那一栏写下监护人三个字。
从佩佩的手术开始,于归已经不吃不喝站了十五个小时了,手术室里没有白天黑夜,只有永恒刺眼的无影灯。
墙上的电子时钟变换到数字九的时候,于归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与手腕持续用力让她的胳膊发生了不可抑制的痉挛。
手术刀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她用一只手努力想要掰住合不拢的手指,却注定是徒劳的。
陈意站了起来:“于归,别硬掰,放松,放松!”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这种关键时候……”少年人流着眼泪,手腕钻心地痛,她看一眼脸色依旧苍白的陆青时,咬紧了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刘青云撞开她:“够了,可以了,这段日子你天天都在做练习,没怎么休息过,接下来的我做就可以了”。
“好人姐,给我手术刀”她转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郝仁杰,于归活动着僵硬的手腕,眼眶通红,神情憔悴,眼里都是熬夜而留下的血丝。
她话音刚落,手术室门大开,一同被推进来的还有达芬奇,维克多特有的热情式英语响起来:“喔宝贝们,我没来迟吧,你知道的,缝合和消毒花了些时间”。
刘青云头也没抬:“维克多医生来的正是时候,替下那个倒霉的,腱鞘炎发作的于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