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将军还记得我爹吗。”
梁慧勇有些激动地说:“元将军的功业我如何敢忘。”
燕思空心想,很多人已经忘了,哪怕他在京师为元卯平了反,对于广宁人来说,恐怕也是无足轻重的,但他无法怪百姓记性不好,百姓困苦已久,活着都不易,还能奢求什么?他道:“二十年前,咱们在我爹的带领下守住了广宁,那时候我们连一万兵马都没有,却三拒卓勒泰十万大军,今时今日,我们也一定能守住广宁,守住辽东。”
梁慧勇定定地望着燕思空:“思空,你、你可是为了广宁而来?”
“正是。”
梁慧勇用力握了握燕思空的手,轻声道:“你知道吗?哪怕天下人皆谤你、骂你,但我心里知道你定不是那样的人,你从小就是个好孩子,你是为了给元将军报仇,是为了铲奸除恶,你一手覆灭了为祸江山几十年的阉党,你为元将军平了反,若你但凡有半点私欲,早已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又何至如此。”
燕思空眼眶一热,他哑声道:“梁将军一番话,思空心中甚慰。”
付湛清在一旁忍不住道:“百姓可不这么想呢。”
沈鹤轩轻咳了一声,付湛清低下了头去。
梁慧勇这才想起来沈鹤轩,他忙走了过去,拱手道:“沈大人,请赎梁某失礼。”
“梁副总兵客气了。”沈鹤轩拱手道,“在下腿脚不便,就不起身回礼了。”
“不必不必。”梁慧勇道,“来人,看茶。”
几人围坐屋内,商议起如今的形势。
卓勒泰度过潢水后,并未着急进攻,而是先安营扎寨,据闻卓勒泰花重金从罗刹国买了许多火器大炮,专用来对付汉人的城墙火炮。
曾经的女真大皇子卓勒泰,已经成了王,他一生之耻,便是二十年前在广宁城下被区区几千残兵打退了十万大军,这些年他韬光养晦、厉兵秣马,对辽东乃至整个肥沃中原的觊觎之心从未消减,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中原内乱,而自己兵强马壮、蓄势待发,这恐怕是一生一次的时机,他绝不可能错过。
自失去辽北七州,二十几年来,金人常年派出成队的骑兵,流窜于辽东各城乡村县,所到之处,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一旦派出兵马追击,他们马上就跑得无影无踪,如此反反复复,辽东军民无不日夜生活在至深地恐惧之中。
好不容易盼来一个真正能镇守辽东的英明将帅,刚刚得见曙光,却又再度被投入黑暗。
反观金人,这些年却是养得兵强马壮,对中原虎视眈眈,士气之盛更甚当年。
在这样的形势下,还没打,军心已经败了。
今日不比二十年前,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便是因为万中仅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