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搀扶上了马车,车内烧着温暖的炭火,他缩在火盆边,感觉手脚逐渐有了知觉,才缓缓地吁出一口气。
今天这一出,能骗过夜离吗,能骗过谢忠仁吗?时间如此仓促,他们只能做到如此了,他料想那谢忠仁同样心急如焚,想要抓住一个可以整治封剑平的“理”,否则以封剑平那名满天下的盖世功勋,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京察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名目了。
颜子廉也同样孤注一掷,若能借此机会铲除摇摆不定的刘岸,一来可以大杀谢忠仁的威风,二来可以让他们想利用京察构陷封剑平的阴谋破灭,也许这削减军备之事,就不必走到动武的那一步。
燕思空虽是冻得血液都快凝固了,大脑却异常地清醒,反复思索着可能发生的一切后果,他不得不清醒,在这危机四伏的朝堂之中,糊涂半点,都可能丢了身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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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燕思空回到府上时,已是深夜。宾客大多都走了,只有周觅星、夜离和梁随还在等着他。
燕思空一脸的落魄失意,见到他们,还要满怀歉疚地鞠躬:“小弟非但未能尽地主之谊,还扫了所有人的兴,真是羞愧不已,羞愧不已。”
“哎呀,思空,你可千万别见外。”周觅星拉着他坐下,被他冰冷的手吓了一跳,“你看看你,可别冻出好歹啊。”
夜离连忙倒了一杯热茶,让燕思空捧在手中,温柔地说道:“燕大人,身体要紧。”
燕思空摆摆手,声音透出屈辱:“今日,让诸位看笑话了。”
“这靖远王世子欺人太甚了。”梁随气得直跳脚,“你们以前好歹也是朋友,还曾一起征战过荆州,他居然因为门第之别,而如此不留情面!”
周觅星也皱眉道:“世子他……他至于吗?英雄不问出处,你又是前途不可限量之人,他何至于如此介怀门第啊。”
燕思空叹了一口气:“其实……其实不止如此。”
夜离的眉毛微微抖了抖。
“我就说肯定还有隐情!”梁随眼珠子一转,神色略有些尴尬,“不会真如外界传言那般,你和他是……”
燕思空苦笑着摆手:“那纯粹是胡扯了,我和他的矛盾,主要在伐梁王一役。”
“哦?莫非是因为功劳?”周觅星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战场之上为了抢一颗人头,士卒间都会暗自争斗,毕竟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将领间为了升迁和奖赏互起争端,自古以来更是屡见不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