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招拖刀计,左右非死即伤。
李元吉大骇,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人一把拽下了马,在地上翻滚了两三圈,才落定。
李元吉定睛一看,这要是没翻下马,这会儿怕是已经遭了刘武周的暗算,而拉他下马的除了罗成还有谁。
罗成是随李元吉一起跳下的,此刻单膝着地,刚站定,便一把拉住李元吉,生怕他再犯浑:“你这样莽莽撞撞,就能替奶娘陈氏报仇了么?她就是为了不拖累你,才选择的撞墙身亡,你如今这么不顾自己安危地拼命,那她的死又有什么意义?”
“你让我就这么算了?她虽不是我亲娘,可比亲娘还亲!要不是她,我早在二十几年前,还在襁褓中就自生自灭了。”李元吉冲他喊道,眼底都湿润了,愤恨地同时掩不住心底的脆弱。
罗成从没见过李元吉这幅模样,一时愣在了原处。他没听他提起过这些,事实上,和李元吉在一起的时候,多半是他一直在问他的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很少提起自己的事,而他之所以知道一些事情,也都是从李安,李二哥或者其他人口中听到一星半点。
罗成一刻没拉住李元吉,便让他挥起兵器,将刘武周所乘坐的马腿给打折了,刘武周惊慌之下,兵器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被打下马的刘武周这会儿再不敢逞强,赶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举起双手,冲罗成道:“罗将军,我愿举兵投降,臣服大唐,我愿随你一道回长安城,听候皇上发落。”
罗成刚要开口,只见李元吉的铁槊已经递了出去。
“李元吉——”罗成想要出口阻止,已经来不及。
李元吉回头,扫了眼罗成,唇角微勾,眼底有刹那的畅快,看向刘武周道:“早在哪了,现下才投诚,是不是晚了些?”
刘武周惊诧地低头看着刺穿自己胸膛的兵器,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元吉,轰然倒地。
李元吉抽回兵器,居高临下,对着刘武周的尸体冷冷道:“真是不长记性,怎么才让你活到现在的?我早和你说过了,就算你投降,我也一样会杀了你。”
而宋金刚早就在刘武周被打下马时,就已经吓得仓皇出逃,既然进不了城,那就随便哪都行,只要逃了就好。
看眼下这情景,就算让他逃进城了,也未必是好事。唐军强盛,攻下并州城是早晚的事。一旦攻下并州城,李元吉会不会放过自己还很难说。
宋金刚正想着呢,那头刘武周就试验了他的想法——李元吉是将二人恨之入骨,就算投诚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死路一条。
刘武周的死尚在眼前,宋金刚浑身打了个激灵,再不敢耽搁半刻,赶紧的,人也不要了,城也不要了,驱着马儿就慌不择路地跑了。
等到李元吉杀完刘武周,再想追宋金刚时,后者已经窜入小树林中,瞧不见他影儿了。
刘武周身死,宋金刚率零零碎碎的几个亲信出逃,已不成气候,并州城被夺回。彼时,又传来突厥可汗已经向唐皇帝求和,并且甘愿俯首称臣的消息,镇守西边的突厥悉数退出汾州城。
到此为止,长安城之危基本已经解除。
李元吉重回并州城,神情落寞地抬头看了眼城墙,如今已物是人非,并州城内唯一的牵挂也没了。
“王爷,王爷……妾身还能活着,能有幸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刘香云被唐军救下,欢快地奔到李元吉面前,挽着他的胳膊,感激涕零道。
李元吉一撒手,刘香云便被甩到了一边,眼神迷茫地看向前者,讷讷道:“王爷……”
“我会给奶娘安排葬礼,让她风风光光下葬。你去给她守孝,等到孝期结束,我会给你找个可靠的人嫁了。”
刘香云一听这话,瞬时呆了,眼瞅着李元吉离开了,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话,顿时呼天抢地,恨不得扑上前抱住李元吉的大腿:“王爷,妾身身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妾身哪都不去……”
“不想嫁人也可以,自我有记忆起,便时常听奶娘念叨,她的老家在江南一带,那里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我会给你安排一处安静的宅子,吃喝不愁地养你一辈子,直到你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