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爷大娘大婶,放过我吧,冤有头债有主,出门左转去找商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与我无瓜!”
商炽脸色铁青,冷声道:“你就这么轻易把我卖了?”
瑟瑟发抖的被窝顿了下,抖得更凶了。
商炽比厉鬼更可怕。
商炽冒雨前来,身上防雨的斗篷湿漉漉的,头发也湿淋淋地贴在脸上,大力揭开被子,一身寒意纵然靠近俞礼,俞礼被寒气冻得咳了起来,边往后缩边道:“大半夜的你来做什么。”
一道闪电将屋子照得亮如白昼,一瞬后再次恢复昏暗,商炽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我今日离京,你就不打算送送我?”
瞧他这副似乎有些委屈的模样,俞礼生了些愧疚,支吾道:“这才子时,就算送,也该等到卯时吧。”
“不该。”商炽强势无比,脱了斗篷挂在衣架上,道:“你既不愿送,那便陪我到天亮。”
俞礼强打着精神支起身,问:“怎么陪?品茶聊天?还是敞心卧谈?”
轰隆隆的雷声中,商炽沉默了。
半晌后,他道:“你睡吧。”
俞礼:“???”
大半夜冒雨而来,就是为了看他睡觉?
这是哪来的恶俗癖好?
商炽一贯让人捉摸不透,俞礼也揣摩不准他是个什么心思,闻言真的又裹着被子躺了回去,并提醒道:“隔屋里还有间床,你要是困了,就去那睡会儿吧。”
商炽不答他,俞礼实在困得不行,但商炽在旁边要想入睡是件挺不容易的事。
不睡又不知道怎么面对商炽,之前担心得不行,结果被这样一吓,什么愁绪都被吓散了。惊吓过后俞礼万分疲倦,睁眼看了眼商炽,见他坐在不远处,小寺战战兢兢地进来给他泡了杯茶。
头发都湿透了,他就不怕感染风寒或者引发头痛?
俞礼自个儿身体弱,就觉得别人也一样,撑着困意起床披了件外袍,让小寺拿了张干手帕给商炽,支着盲杖坐到他对面,道:“你身上湿意太重了,擦擦吧。”
商炽松开头冠,放下一头墨黑长发,拿手帕草草将头发擦干。
俞礼还是第一次见这幅模样的太子爷,头发蓬松凌乱,大半湿润地贴在身上,侧头擦发的脸型格外好看,素来冷冽的目光在此时不复存在,暴戾太子爷的壳褪下,倒是能看出是个俊美的少年郎了。
俞礼掩嘴打了个哈欠,撑着头犯困,到底还记挂着商炽离京治水的事,说道:“你到了那边一切要以自身为重,我那本策论不必全照做,若有不解的地方,可看执书交给你的那封更详细的治水步骤。”
商炽擦着头发,没说话,俞礼自顾自道:“我要是睡着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叫我声,本该为你送行的,不是因为雨大,而是......”
俞礼支着脑袋一点一点,低声道:“因为怕看到你的背影而觉得难受。”
待商炽擦完头发看过去时,太子少师已经支着头睡着了,外屋的烛光透过帘幕照了进来,昏暗的光影下,俞礼睡颜恬淡,安静得近乎乖巧,唯有呼吸绵长平缓,商炽突然间觉得,这道轻不可闻的呼吸声就已经是全天下最美好的旋律了。
正此时,熟睡中的俞礼脑海里响起熟悉的提示音:
[正能量值:加七,累计:40%。]
商炽起身将俞礼抱回床上,俞礼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靠了些,商炽顿了顿,还是将他放了回去。那床柔软得如同棉花,俞礼一躺下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商炽替他盖上被子,完事后站在床边久久也没想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是因为他的生命中对他好的人寥寥无几,当有人冒死也要温暖他时,久冻在冰川雪地的他,就也忍不住向火焰靠近一两步。
温暖对于他来说如同饮鸩止渴,但他心底似乎是甘之如饴的。
商炽在房中站了许久,临走时到底没叫醒俞礼,路过炭盆时将拽在手里的那封信纸扔了进去,火舌瞬间舔舐上来,随后他披上斗篷迈入了大雨中。
太子府外已有随行的官员等着,这其中就有俞礼向昭兴帝引荐的那几位为官清廉的,商炽原本没注意过他们,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才发觉其品德心性都是一等一的,因为太过耿直,在朝堂才会步履维艰,混了几十年也还是个小官。
行舟见商炽出来,连忙撑起伞迎了过去。这会天空依然黑沉无光如同黑夜,太子府前亮了好几盏灯,在这片风雨中摇摇欲灭。
随行官员下了马车,朝太子爷行礼,其中一位问道:“少师大人没出来么,卑职还想当面同大人道谢。”
商炽道:“他睡着了,道谢之事等回来再说吧。”
殊不知他这话在旁人耳里听来分外暧昧。
商炽吩咐李向留守太子府盯着俞礼,大家瞧出太子爷心情似乎不太好,不敢触其霉头,沉默地上了马车。
天未亮时,一行车队低调地离开了繁华京城,前往水深火热的南方,如今尚有无数人流离失所,治水之事刻不容缓。
商炽坐在车内闭目养神,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他烦躁地睁开眼看向外面凋黄的枯枝,总觉有事要发生。
可他忽略了什么?
太子府内,俞礼打了个喷嚏醒了瞬,伸手够到枕头下的那封诗会请柬,眸子里的睡意顷刻散了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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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商炽知道阿礼装瞎后,会怎么惩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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