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原本国相是说这罪果会让皇室永远单脉相传,直到亡国,但因当今皇帝给力,生了两位皇子,这谣传倒是不攻自破了。”
“你们还真敢说。”俞礼笑了声,随即剧烈地咳了起来,刘常赶紧给他顺了顺后背,见参汤热暖了,倒了碗递给俞礼喝。
“主子还是早点睡吧,奴能熬,主子可熬不得。”
喝完汤后,俞礼身体热了起来,额上也冒出了汗,困意渐渐泛了上来,他将碗还给刘常,叮嘱道:“以后这些话,切莫再说出口。”
“是,主子放心,奴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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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对有些人来说格外漫长,更多人却毫无所知熟睡着,在整个京城都笼罩在黑暗中时,皇宫灯火通明,禁军严阵以待地守在宫门严格盘查进出者的身份。
宫女们低垂着头疾步走在宫道上,整个皇宫压抑到极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寝宫内,香炉中升起袅袅香烟,大内侍卫严守在寝门外,御医一波接一波得被请了进来,隔着层层帘幕为皇帝诊脉,总管太监跪在一旁,见御医收回手,紧忙着问道:“圣上这是怎么了?”
御医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嘴唇哆嗦了下,道:“圣上这是中了毒。”
外间跪着的一群人全都将头磕在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牵连,钱公公问过另外几名诊脉的御医,也都说是中毒,好在伤口不深,又得及时救治,暂时并无大碍。
钱亿狠狠甩了下拂尘,气急道:“谁人竟如此大的胆子,将那畜生带进皇宫!小邓子,你去命禁军务必将那孽畜给圣上抓回来!”
“是。”小太监奉命快步去了。
此时殿外报了声:“太子殿下到——”
始终未出一言的皇帝这才出声道:“去叫炽儿进来。”
等商炽入内时,昭兴帝已下了床榻,披着件明黄色的外袍坐在御案后,以拳抵唇咳得面色青黄。
商炽站定在中堂,并不行礼,瞧见昭兴帝这幅病弱之态,眼底浮出了冷冷的笑意,道:“以粲参见圣上。”
“你已经多久没唤过朕一声父皇了?”说完这话,昭兴帝咳得更厉害了,身旁伺候的太监连忙给他倒了杯热茶,调节道:“现下太子大了,喊不出口也......”
“本宫只是觉得恶心而已。”商炽截断了老太监的话,看着昭兴帝如今的模样,又讽刺又好笑:“你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安稳地坐在皇位上,我却不能,你每次看着我的时候,就没觉得恶心吗?”
“商以粲!”饶是昭兴帝对他心存愧意,也容不得自己的儿子如此再三出言侮辱,老太监递来的茶一口没喝,直接狠狠砸在了商炽头上。
一行血水自额发淌过俊美邪妄的脸,热茶泼在脸上,皮肤瞬间通红,更显他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带着满满的恶与恨,商炽咬牙道:“你让我,觉得自己活着都是罪!”
昭兴帝气得身体直颤,弯腰重重咳嗽了声,老太监吓得跪在地上,恳求道:“太子爷您就少说两句吧。”
“罢了。”昭兴帝撕心裂肺地咳了好一阵,挥手道:“你下去吧。”
商炽转身就走,一名侍卫正巧入殿与他擦身而过。那侍卫提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黑猫,跪在地上给昭兴帝磕头后道:“圣上,这是在您寝宫外发现的,猫的爪子上有毒。”
“拿出去处理了。”
昭兴帝受惊,正是因为一只不知从哪来的黑猫,把昭兴帝挠伤,才引发旧疾吐的血。
而宫里却是下了禁令,不许养猫。
“真巧,又是猫。”商炽讥讽地笑了起来,踱步回去从侍卫手里接过那猫,言笑晏晏的,但脸上的血水和烫伤让他这个笑显得格外阴森,他道:“这猫我认得,我母亲养的那只猫就是全黑的,它应该是那只猫的儿子?或者孙子?”
昭兴帝震怒:“你母亲只有忠武孝仁皇后!”
“那你暗室里画像上的那个女人是谁?谁得了皇帝倾尽六宫的宠爱却依然只能被藏于暗室?”
昭兴帝被问得哑口无言,那一刻万人之上的皇帝苍老了许多。
“朕所做还不是为了你,太子之位也永远是你的,难道这还不够你解气?”
可是帝王之言,有哪几句是真心的?
黑猫在商炽手里虚弱地睁开眼,见到他后正要张嘴叫,金碧辉煌的寝殿上,商炽捏住猫的口鼻,垂死之下黑猫拼命挣扎起来,商炽目光阴郁,却在黑猫即将脱力时松了手。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那一刻脑海里闪过身着墨衣坐于花亭的少师俞礼,怀里抱着黑猫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毛,黑纱下的嘴角微微挑起,风和日丽岁月静好。
商炽怔怔道:“有个人挺喜欢这只猫,我要它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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