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目光如炬,训斥道:“喜州是小容大人主动挑选的任地,迎难而上不惧辛苦,立志报效朝廷、为父皇分忧,忠诚勤恳的态度值得嘉奖。说起卓恺,他原本可以安稳待在京城侍奉高堂,但因为你一再纠缠,他屡次被父皇申斥责罚,总是刚往上升职一截儿就被打回原地。你说说,那些事儿怪谁?”
“我——”赵泽武哑口无言,使劲抓着桌沿,指甲盖毫无血色,思绪如一团乱麻,无意识地辩解:“容哥儿是容哥儿,小卓是小卓,他们是两个人,小卓没必要跟着容哥儿自讨苦吃,根本犯不着呀。”
“小武,倘若你屡次艰难升职却因他人纠缠而被杖责革职,恐怕就能理解卓恺的做法了。”庆王面无表情,语重心长道:“前程起起落落,仍能保持奋发向上的精气神,这并不容易,卓恺算强悍的,否则一早被你气倒了。”
赵泽武急赤白脸,半个身子趴在书桌上,徒劳地解释:“我知道,我从前混账,本无意伤害,却不慎给他添了些麻烦,让他伤心……但下不为例!我一定不会打搅他了!”
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庆王头疼地捏捏眉心,一字一句说:“他坚决请求外调,我再三考虑后,认为他并非负气或纯粹逃避,所以准了。老七,除非发生重大变故,否则调令不可能收回,此乃治军原则。”
赵泽武万分焦急,眼神黯然,愈发低声下气,紧张哀求:“我理解你治军的难处,唉……不如、以小卓伤势未痊愈的理由收回调令?”
“好一个馊主意。”庆王毫不客气地评价。
“不行吗?”赵泽武屏住呼吸,慌得心突突狂跳,丧失了理智。
“当然不行!”庆王断然驳回,摇摇头,没好气地问:“他伤势已痊愈,身强体壮,无端捏造武人身体衰弱,那比打他一顿板子还难受,你究竟有没有脑子?”
我、我怎么就没脑子了?
赵泽武心里颇不服气,但丝毫不敢显露,继续生磨硬泡,几乎哭出来,白着脸哀切道:“那,您帮忙想个稳妥法子吧?三哥,其他人都不帮我,包括我哥,可恶极了,巴不得小卓立刻离京!但他毫无过错,为什么离开?要走也是我走,我是厚脸皮的癞蛤蟆。”
“你走?走哪儿去?”庆王定定神,喝了口茶,冷静提醒:“赐婚圣旨早已颁发,父皇把平嘉侯府的钟大姑娘指给了你,成亲黄道吉日定在五月份,你忘了吗?”
“甚么钟大姑娘?我从未放在心上!”
“我不喜欢她,绝不会娶她!”
“谁喜欢谁娶,到时我可不管!”赵泽武登时炸了,怒气冲冲,反感厌恶道:“我再三再四地请求父皇收回成命,他老人家就是不答应,硬逼着我娶媳妇,有意思吗?总之,我不娶,他若是喜欢,尽管纳入后宫——”
“住口!”
“你放肆!”
庆王厉声打断,呵斥道:“圣旨写得明明白白,钟大姑娘已经许配给你,休得胡言乱语,仔细外人听见,参你不敬犯上。”
赵泽武张口结舌,半晌,颓然跌进圈椅,瘫软窝着,一动不动,眼尾泛红,忽然抬手捂住眼睛,痛苦哽咽道:“怎么办?我不想他离开……三哥,再帮我一回吧,让小卓留在京城,我发誓再也不折腾,偶尔能远远地看他几眼,就心满意足了。”
“我帮你就相当于害卓恺。”庆王面色凝重,目不转睛问:“你确定要把他逼得走投无路?”
“我没有!”
“事实上,他正是因为你,才变成今日这幅狼狈模样的。假如你们毫无交集,卓恺现在应该仍是内廷禁卫,凭他父亲的关系,三五年估计能升个分队小统领,压根用不着投入北营。”庆王直言提醒。
“可、可我不是故意害他的,我从来都希望他过得好!”赵泽武坐直了,仰脸梗着脖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