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明白。”众知府纷纷应承。
戚绍竹又说:“容知府上任仅月余,做事颇为勤勉尽责,至少本官尚未听闻灾民死亡或激愤的消息,说明他能控制局面,不错。”
容佑棠谦逊道:“大人过誉了,下官只是略尽本分而已。”
戚绍竹眼底涌出笑意,正色说:“河间官员一荣俱荣,你们是同僚,若本州有余粮,应当借给喜州,以免本官三天两头上奏请求朝廷拨粮,大成国还有好些省,朝廷岂能只顾河间呢?”
“大人英明,您所言甚是!”容佑棠自然赞同。
哼,你现在知道求人了?雕州知府元白暗中得意冷哼,专注品茗,微笑旁观。
议事厅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戚绍竹沉下脸,威严道:“邴州忙于抗灾,自顾不暇,它是爱莫能助了。你们什么情况?都说来听听。”
纶州知府晁友木眼风扫视几圈,率先委婉表示:“大人,并非下官不帮忙,但纶州去岁也有八个县遭受蝗灾,颗粒无收,下官正苦于如何自行拆补抹平,唉,实在没有余粮,抱歉。”
“唔。”戚绍竹抬手下压,示意对方坐。
关州知府楚奎随后起立,愁眉苦脸,说:“延河水寇猖獗,犯案后躲藏于深山老林,至今未能彻底剿灭,下官生怕酿成匪窝,遂额外养着一大群民兵,时刻待命追剿水寇,口粮耗费巨大呀,大人是知道的。”语毕,他望着容佑棠,客气道:“容大人曾奉旨到关州查案,想必也清楚。”
戚绍竹一言不发,抬手又压了压。
“匪寇确实棘手,楚大人的难处我理解。”容佑棠彬彬有礼回答。
于是,在场只剩陂州和雕州两位知府尚未表态。
议事厅又是一阵鸦雀无声。
分坐两列的五位知府面对面,却不对眼,要么喝茶,要么垂眸沉思。
容佑棠赶路赶得口渴,一气喝了半杯茶,耐着性子等候。
良久,戚绍竹身为巡抚,无法装聋作哑,高声催促:“元、彭二位知府,你们的意思呢?”
元白终于搁下茶杯,起身拱手,面有难色地说:“大人,自承天四十五年起,雕州陆陆续续借给喜州粮食十二万石,至今一粒未归还。”
由于是旧年旧债,容佑棠无可奈何,起身坦言:“元大人说得没错。我到任后,翻阅整理前任留下的卷宗档册时发现了欠条,但绝非故意拖欠,喜州连年遭遇灾祸,导致庄稼歉收,暂无力还债,还望元大人谅解,请再等候些日子。”
“好的。”元白微笑点头,绝口不提借粮。
戚绍竹眉峰跳了跳,但没说什么,目光锁定彭克柏。
——事实上,在场有余粮可供外借的无非陂州与雕州,知情者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观察新任知府的谈吐应对,以此决定今后结交程度。
容佑棠扫视一众同僚,语调铿锵有力,郑重许诺:“诸位放心,以州府名义签立的欠条永远有效,假如今年还不清,则明年还清,最迟三年,倘若延时,请巡抚大人惩治下官失职无能之罪!”
嘿哟?
好一个年轻气盛的愣头青!
在场若干大腹便便的老官窃笑,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