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扼腕,唇紧抿,不敢刺激盛怒中的母亲,思索半晌,他愤慨提出:“据查,事发当晚,老三‘恰巧’抽空回城,五弟去了庆王府,逗留约两个时辰。母后,我怀疑老三插了一手。”
“是又怎么样?理亏的是姑娘家,自作孽不可活!”杨皇后气冲冲,明显不耐烦了,眉头紧皱,无可奈何提醒:
“皇儿,正值要紧关头,切莫因为琐事分神,待你成功,什么样的姑娘得不到?眼光放长远些。明晚元宵佳宴,不容分毫差池,你快回去,与谋士再仔细理一理,务必谨慎。”语毕,她憔悴地挥挥手,脸色蜡黄中透着青灰,衰弱枯瘦。
“是。”二皇子躬身告退,眼神狂热,极度渴盼,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获取皇位,踌躇满志地出宫筹谋。
次日即是元宵节。
临近傍晚,皇宫门口车驾络绎不绝,皇亲国戚和元老重臣奉旨入宫领宴。
膳毕,上了年纪的人及其女眷往往坐着听戏,趁机攀谈或增进情谊;年轻男人则多半游园赏灯,三五成群。
御花园张灯结彩,亮起一片片花灯光芒,样式成百上千,精致华美,流光绚丽,令人目不暇接。
“哇!”
“嗨呀,皇家花灯好气派,晃得人眼晕,究竟挂了多少盏灯啊?”宋慎啧啧称奇,津津有味,几乎走两步就大喘气,以示赞叹。他紧随九皇子赵泽安后侧,赵泽安笑着告知:“太多啦,肉眼数不清的,得问相关管事。”
“也对。”宋慎乐呵呵,他生性喜爱热闹,兴致勃勃,全不在意自己日夜被禁卫奉旨严密监管。沿甬道前行一段,他指着一盏花梨六角琉璃灯,故意逗弄小皇子,笃定称:“我猜那上面画的一定是鹿!”
赵泽安愣了愣,忙纠正:“不是鹿,是骏马。”
“可它头上怎么长角了呢?”宋慎一本正经地质疑。
赵泽安并未怀疑,相反,他非常乐意和对方热切讨论花灯,免除独自观赏的无趣,遂耐心解释:“宋大夫,你仔细看,那马儿头顶的不是角,而是快速奔跑时卷起的风。”
“原来如此。”宋慎作恍然大悟状,抱拳道:“多谢小殿下赐教!”
其实,无论元宵花灯如何千姿百态,看多了也就平淡了,兴趣缺缺。
距离一丈左右,庆王和瑞王并肩而行,低声交谈。
“宋慎近期还安分吧?”庆王关切问。
瑞王摇头失笑,又点点头。
“人是我举荐进宫的,倘若他胡闹,尽管告诉我。”庆王正色叮嘱。
“他从未胡闹,只是性子跳脱,孩子气十足,偶尔倒更像是‘无理取闹’。”瑞王含笑评价,言语间十分宽容。
庆王莞尔,缓缓道:“他身为浪迹江湖的孤儿,品性尚可,原则性错误除外,其余细枝末节责令其能改固然好,改不了暂且由他去,我们更看重其精湛医术。”
“三哥所言有理。”瑞王欣然赞同,不时抬眼注视前方兴高采烈的一大一小,生怕宋慎激动得忘形逾矩。
庆王面色平静,耐着性子陪弟弟们闲逛,心中难免黯然,深切牵挂,默默思量:
元宵了,他此刻正在喜州做什么?也赏灯吗?还是忙于处理灾情无暇过节?可有谁刁难他?
虽然是欢度佳节,但宫廷规矩森严,出席者个个有头有脸,纷纷端着架子,从容守礼,力求平稳,绷着脸皮轻声细语,唯恐失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