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承天帝先败下阵,毕竟不能把臣子罚跪到死。他缓缓睁开眼睛,开始捻动拇指大的檀木佛珠,若无其事地说:“容卿来了,为何不吭声?木头人似的干杵着。”
“微臣叩见陛下。”容佑棠不卑不亢,再度叩拜行礼,谨言慎行,打定主意少话为妙。
“知道朕为何传召么?”承天帝一脸不悦,仍不叫平身,严苛打量少年臣子。
“微臣愚笨,求陛下明示。”容佑棠恭谨答。
承天帝面无表情地训斥:“你可不愚笨,你聪明得很,连朕的口谕都敢阳奉阴违。”
口谕?哪一道?容佑棠心知肚明,潜意识却抱有侥幸,底气不足地说:“微臣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朕上回吩咐的,你都抛之脑后了?仍旧往庆王府跑!”
甚至勾着雍儿往你家跑,简直岂有此理!
果然是为了那事……
容佑棠早有准备,他屏息凝神聆听圣训,明智地放弃抵赖,半真半假解释道:“请陛下息怒,微臣确实经常拜访庆王府,但均有正当理由。”
“正当理由?你能有什么理由?”承天帝脸拉得老长,面色阴沉。
“其一,微臣求学之路颇为坎坷,幸得庆王殿下与小殿下赏识提携,方有今日,做人岂能忘恩负义?微臣铭感五内,是以时时登门请安;其二,九殿下才思敏捷,闲暇之余酷爱钻研象棋,且素来宽厚大度,从不嫌弃微臣驽钝,每每慷慨指点棋艺。”
承天帝气极反笑:“如此说来,你知恩图报、好学上进,朕还得夸赞赏赐?”
容佑棠尴尬答:“微臣愧不敢当,那些俱是应该所为,只求能略表感激之心一二。”
“伶牙俐齿!”
容佑棠深深垂首:“请您保重龙体。”
承天帝瞪着眼睛,两撇法令纹绷直,生了会儿闷气,随手“啪嗒”一声,将楠木佛珠丢在桌面,低眉顺目侍立一侧的李德英默默收拾盘好。片刻后,承天帝冷静评价:“外圆内方,刚柔并济,你算有些本事,怪道他另眼相待。 ”
“微臣惶恐至极。”容佑棠毕恭毕敬,佯作没听懂。
“哼!”
下一瞬
承天帝重新拿起佛珠,定定神,一颗一颗地捻,迫使自己平静,这是长公主猝然逝世后他才养成的习惯。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罚跪?
与庆王殿下付出的一切相比较,罚跪算什么?陛下有生气的理由。其实,我爹也不赞同,只是碍于身份差距,他无法令殿下罚跪……啧,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容佑棠苦中作乐,浮想联翩,试图以此使自己忘却膝盖疼和腿脚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