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早有准备,答:“父皇催促咱们加快动作破案。他老人家今天亲自审问贪污党首,发了好一通脾气,接连下旨,用不了几日,刑部天牢估计会被塞满。”
八皇子亦起身相迎,神色一如往常,颠颠儿地拉开椅子,亲热道:“三哥,快坐下聊。你前脚离开,六哥七哥后脚来探,带了好些吃的。”
八弟表面看不出什么异样,究竟是他深藏不露,还是我先入为主、不愿怀疑兄弟?
“小六他俩来了?”庆王忍下满腔疑虑,顺势入座。
赵泽宁轻快答:“是啊!据说,倘若明早宸妃娘娘身体好转,他们就会过来帮忙。”
宸妃娘娘?破案之前,她的“病”不会好转的。必定看住儿子们,尤其会牢牢按紧瞎闹腾缺心眼的小武。
庆王心知肚明,但并不点破,说:“那自然好。”
“父皇大动肝火,他没事吧?”五皇子担忧问。
“太医日夜待命,我走之前侍奉他歇下了。”庆王温言答。他余光暼向八皇子,但后者正垂首倒茶,看不见神态。
五皇子忧心忡忡,说:“唉,生什么气呢?为那些贪婪无耻之徒,不值得,交由刑部审理即可。”
“抓了很多贪官吗?那他们的差事谁干?”八皇子一派天真无知。
庆王下颚紧绷,侧脸轮廓俊朗出众,言行举止极富男子英武气概,昂首道:“大成从不缺乏人才,翰林院栽培了多少庶吉士?他们只是缺乏证明才干的机会而已,给一些机会,必能筛选出德才兼备之士。”
“三哥说得对。来,喝茶。”赵泽宁尊敬地给兄长奉茶。
“多谢。”庆王接过,再度顺势暼去审视的一眼。
赵泽宁佯作不知,他冷汗涔涔冒出,汗湿重衫,直觉不安,焦虑渴盼安排下去的人顺利毁了墨阁的掌印和指纹。只要没有铁证,他大可抵死不承认,毕竟一家人,且是皇家,想必顶多被申斥厌弃。
——呵,我自出生以来就被厌弃冷落,无所谓了。赵泽宁冷笑。
“小时候,每逢年节,兄弟姐妹们总会聚在御花园,或追逐嬉闹,或乘船游湖,或钓鱼放风筝,十分热闹有趣。”庆王徐徐提起,很是怀缅,他低头注视碧绿茶汤,怅然若失,说:“可惜我去了西北十年,与兄弟妹妹们两地分隔,未能尽到兄长的责任,委实遗憾。”
五皇子赶紧宽慰:“三哥此言差矣!你虽然奉旨去戍守西北,但年年回京探亲啊,手足骨肉亲情,断不会因为分别而消褪,仍是像从前一样。”
不一样了。长大后,再回不到从前。庆王仰脖,一口饮尽八皇子奉的茶。
哼,从前有什么好的?
赵泽宁侧耳倾听,内心嗤之以鼻,没有丝毫怀缅之意——他只想埋葬从前,遗忘幼时饱尝屈辱、却无力反抗的自己。
庆王搁下茶杯,说:“我随口感慨两句而已。五弟、小八,来,喝茶。”语毕,他执壶,为弟弟们倒茶。
“这可使不得!我来我来。”五皇子不由分说地抢过茶壶。
“岂敢劳烦二位兄长倒茶?真真折煞我了。五哥,让小弟尽尽心吧。”赵泽宁回神,旋即从五皇子手中夺过茶壶,一一倒了大半杯温茶。
庆王和五皇子颔首致谢,半晌,庆王举起茶杯,低声果决道:“为早日破案,咱们以茶代酒鼓舞士气。干!”
“好!”五皇子欣然碰杯。
“小八?”庆王双目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