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郭达鄙夷嗤笑,正色告知:“乔致诚乃平南侯门人,担任掌院十数载,出了名地会钻营,当年我哥获任掌院学士,分了他的权,那厮上窜下跳煽风点火,乌眼鸡似的,直闹到我哥升入户部为止。”
“原来如此。”容佑棠愣了愣,同情道:“郭大公子正直稳重,想必不堪其扰。”
“官大一级压死人呐,他随便寻个理由,就能让你疲于奔命!”郭达拍拍容佑棠肩膀,提点道:“你刚去,要学会收敛锋芒,别硬碰硬。”
容佑棠点头:“您放心,我会注意的。其实也没什么,翰林本就负责编辑校勘书史,我很喜欢跟书打交道。”
“没那么简单。”赵泽雍面沉如水,冷冷道:
“乔致诚不会无缘无故对付你,想必周家在背后唆使。这次安排清查旧书,将来还会安排类似任务,以摧毁人的斗志、逼迫其爆发反抗。软刀子杀人不见血,旁人还会误以为你傲慢抗命。”
“那厮最擅长笑着给人递小鞋穿,滑不溜丟的。”郭达撇嘴。
容佑棠苦恼叹气:“过两天我得去户部历练了,陛下有旨,着我重点做好直隶主事、辅以翰林修习。乔大人把旧堂任务派给我们,可探花摆明了投靠乔大人,人各有志,勉强不得,最后多半徐兄独自忙碌。唉,限期半月,半屋子书,徐兄自个儿怎么忙得完?而且他还怕虫子。”
难兄难弟,徐兄很大程度是被我连累的,岂能撂下不管?
“无需担忧,你明日照常去清点书籍。”赵泽雍嘱咐道。
“表哥有何对策?”郭达好奇问,怒道:“我早就看乔致诚不顺眼了!瘪孙子,狗仗人势,从前欺负咱们实力不够雄厚,没少排挤刁难我哥。”
“之前远在西北,鞭长莫及,旧部俱是武将,帮不上子瑜多少忙。”赵泽雍严肃道:“乔致诚得意忘形,辱没了翰林学士的名声,本王曾几次暗中敲打,他却不知悔改!且看着吧,派人调查,搜集些把柄,治一治他。”
“等等,”容佑棠忙提醒:“郭大公子还兼任掌院学士呢!投鼠忌器,切莫伤及自己人。”
“可不嘛!”郭达咬牙恨道:“不然你以为我们会忍到现在?!”
“子瑜的官声固然要紧。”赵泽雍横眉冷目道:“但小人得志便猖狂,乔致诚这两年越发逾矩,父皇已露出不满之意,我等不必给他留面子,只别牵扯到子瑜。”
容佑棠想了想,谨慎道:“郭大公子兼任掌院,除要务外,日常诸事都由乔大人决断处理。据今日亲眼所见,翰林院的房舍拥挤已成问题:待选庶吉士的进士们住西院,每间房挤了八九人;公务忙碌、挑灯夜作之时,新翰林不必说,连老资历的前辈都没个下处,办事堂数十人,却只有据说由郭大人亲力督建的耳房,至多容纳四人休憩。”
“不会吧?居然还是只有我哥力排众议弄的那个耳房?”
郭达讶异皱眉,惊叹道:“好歹隶属中央,翰林院不也年年有银款吗?钱捂着做什么?能下崽?”
“我刚去,知之甚少。”容佑棠歉意道,顿了顿,他忍不住说:“虽然房舍拥挤问题多年未解决,但入院训典时乔大人亲口宣布:新近加建成的藏耗银两百多万两,号称使用最好的木材和工匠技艺,五百年不朽。”
翰林地位清贵显扬,饱学之士多少有些“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想法,尤其上了年纪的老翰林,极爱惜名声,断不会大谈特谈金银钱物,唯恐自身翰墨书香被铜臭俗味玷污。
因此,类似乔致诚那样当众拨算盘的市侩老翰林、而且是掌院学士,实属罕见。
“真真是……”郭达咋舌,继而感慨道:“我之前在外征战,偶尔回京探亲,父兄往往报喜不报忧。现在想想,我哥初入翰林院时肯定很不容易,幸亏他很快升了上去。”
容佑棠双目炯炯有神,轻声道:“我倒有个主意,可以一石数鸟。”
“哦?快说来听听。”郭达饶有兴致地催促。
赵泽雍一脸欣赏笑意。
“今日我奉命去旧堂清点书籍,发觉旧办事堂虽然有瑕疵,但瑕不掩瑜,只要稍加修改就可以使用。目前最缺的是值守翰林的卧房,老前辈们趴桌打盹儿大半辈子,冬冷夏热,太苦了!我建议将旧堂改建翻修,作为日常休憩之所。”容佑棠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