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凌云脸皮薄,紧张极了,欲言又止,干着急;邓奎情不自禁地整整官帽、抻抻衣袖,正要迈步拜见掌院——
“新科进士、直隶容佑棠,奉旨到任,拜见二位掌院大人。”容佑棠却没多想,大方自然,不卑不亢地上前行礼。
郭远早已看见熟人,但不宜主动打招呼,故静候着,此时便顺势停下脚步,略抬手虚扶,慢条斯理问:“你们就是新科一甲?”
容佑棠垂首称是,徐凌云随后上前见礼。邓奎又慢了一步,很是气恼,肢体有些僵硬地拱手施礼。
郭远不以为意,只当邓奎是紧张。他和蔼问:“诰书呢?左吉有无为你们录入档册、预定腰牌?”
“下官等人的诰书已呈交左大人。”容佑棠答。
原本昂首阔步的乔致诚只得随郭远停下,受了三人的拜礼,含笑打量新翰林,重点审视状元——就是他吗?确实生得好,难怪能靠脸得势。
“听闻今科状元才十七岁?”乔致诚抄手站定,饶有兴致地问。
容佑棠谨慎答是。
“哎呀!真了不得,后生可畏啊!”乔致诚惊叹道。
“皇恩浩荡,下官全仰赖师长辛勤教诲与同年相让,实属侥幸。”容佑棠直觉来者不善,陡然升起浓浓戒备。
周明杰笑着在旁插话道:“大人有所不知,今科状元与学生乃国子监同窗,他在学里就极出名的。”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无非想故技重施,准备在翰林院散布谣言吗?
“哦?”乔致诚扭头奇道:“是吗?老夫终日忙于案牍,孤陋寡闻,不知郭大人可曾听说?”
“郭大人与祭酒路大人乃至交,学生有幸路遇大人数回。”周明杰笑说。
他人的私交,与你何干呢?搭讪也挑个合适话题啊!容佑棠忍笑,绷紧脸皮作肃穆状。
郭远自然不悦,微一点头,无视满脸讨好的周明杰,径直抬脚往茶室走,招呼道:“乔大人,请。”
“啊,哈哈哈,请,请。”乔致诚干笑着圆场,亲密拍打容佑棠肩膀,姿态洒脱豪迈,不像翰林,倒像武将。
于茶室落座后,周明杰正要为师长奉茶,却发现有人抢先一步!
邓奎熟稔得体地拿起茶具,倒茶奉给两位掌院,总算抢在了状元榜眼之前。他在家乡州府任主簿多年,待人接物……准确地说,奉承迎合练得很不错。
“二位大人请用茶。”邓奎双手奉上。
郭远接过,点头致谢。
乔致诚接过,闭目闻了闻,随口道:“清冽悠长,手艺不错。方才没记住,你叫什么?”
“绛州乐商,晚辈邓奎。”
“哦?老夫祖籍徵州,与你相距一条乐江。”乔致诚后靠椅背,翘起二郎腿,挺着酒肉肚。表面和邓奎笑谈,暗中却一直观察状元。
邓奎愣了愣,紧接着惊喜雀跃道:“原来是乡贤尊长!晚辈初来乍到,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说着起身赔罪,并行一个拜见长辈的请安礼。
不到一盏茶,邓奎就把乔致诚捧得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