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承天帝发出语意不明的鼻音。
太傅韩飞鸿眯起眼睛观察半晌,赞道:“杨侯家的公子不错,遥遥领先,看来极有可能夺魁。”
“太傅过誉了。比赛伊始,一切尚未可知,尚未可知。”平南侯摆手道。他虽克制着端坐,却情不自禁伸长脖子,目不转睛锁定一马当先的外孙。
周明杰一鼓作气,将对手远远甩在后面,他抿唇,紧张又兴奋,眉峰压低,瞪大眼睛,一边划船一边左右搜寻:荷花,根茎系有黄绸带的荷花。
哪儿呢?它们在哪儿呢?
我一定要多摘几朵,力压状元榜眼探花,好好出口恶气!
周府后院也有荷湖,周家于郊外的避暑山庄有溪涧河湾与温泉池,接触多了,周明杰粗通水性,毫不畏惧清浅荷池。
月牙形的荷池异常茂盛,花叶根茎起伏密集,高的能有一米多,严实遮挡视线,真正的“接天莲叶无穷碧”。
划船进入,置身其中,前后左右全是荷叶荷花,一丝风也没有,十分闷热,花叶拂过皮肤时,酥麻刺痒。环境潮湿闷热,孑孓随处可见,其余幼虫也多,俨然水生昆虫的乐园。
能金榜题名的进士必定许多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甚至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里吃过这种苦呢?
兴冲冲你追我赶划船进入荷花池后,很快的,一多半新科进士就热得满头大汗,放慢了速度,勉力追赶前人。
负责保护参赛进士安危的禁卫围绕月牙湾凹部,隔不远便站立一人,严密监督赛场;另有几艘小船、每船乘坐两名禁卫,与参赛船只间隔五六米距离,默默尾随,以防溺水事故。
其中,负责看护状元榜眼的两名禁卫堪称悠哉游哉,轻松惬意,慢吞吞划船跟随前方两个年轻人。
“啊!”
徐凌云猛一侧头,额头被荷叶根茎刮了一把,奇痒,抬袖用力擦,累得红头涨脸,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摇桨。
“徐兄小心。”容佑棠在前面带路,仔细观察四周,时不时拨开枯叶、细看水底。
“哎哟。”徐凌云苦笑,小声道:“愚兄孤陋寡闻,今日方知此花为何‘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哈哈哈~”
容佑棠忍俊不禁,亦自嘲笑道:“小弟也才算真正明白了。从前站在岸上观赏,觉得荷花优美雅致,可现在——嗳!嘿,好大的虫子。”容佑棠敏捷侧身,抬袖一掸,弹开一条拇指长的肉虫。
徐凌云简直要疯了!他完全见不得肉乎乎五颜六色的爬虫,慌忙压低声音恳请:“打、打走,打走打走!贤弟,快快弄走它!”
“好了,弹走了。”容佑棠掸掸袖子,扭头宽慰道:“徐兄放心,它们无毒,没长牙齿,不咬人,长大能蜕成会飞的蛾子。”
“让贤弟见笑了,我、我见不得那些东西。”徐凌云羞愧道。
“我原先也见不得。可家父酷爱培育花草,寒舍小园、廊下、窗台、窗台下等等,随处可见大小盆栽,昆虫喜爱花草,我见多就习惯了。”容佑棠笑眯眯道。
“令尊风雅高洁,晚辈佩服。”徐凌云试探着说:“愚兄有个不情之请:改日可方便拜访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