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出宫后在街上遇见他了,跟踪至升平客栈外,但心情烦乱,就没进去。”容佑棠坦言。
“很好。”赵泽雍满意颔首,沉声道;“初步据查,范锦年近花甲,贫寒潦倒,尚未成家。”
容佑棠叹口气,无奈点头:“确实是个老人,须发灰白。他一直道歉,鞠躬拱手,非常谦卑,连考官也不好苛责。我只来得及默写被墨汁涂黑的部分,唉,也不知答卷作不作数。”他的声音一直低下去,忐忑惶恐,终于无法强装镇定。
“别怕。”赵泽雍起身,亲自倒了杯茶,塞进容佑棠手里,宽慰道:“只要字迹能辨认,答卷就作数。”
“真的吗?”容佑棠仰脸,急切说明:“可考卷不仅被撕裂、还染了大片墨汁,我自己看着都糟心,何况阅卷大人们呢?”
“放心。”赵泽雍温和安慰,板着脸说:“若阅卷官能看得清楚却不给好好看,本王——”
“不行!”容佑棠脱口打断,紧张提醒:“殿下,除陛下及钦定大臣外,所有人不得插手干涉答卷评选。”
赵泽雍沉默片刻,伸手理顺对方略凌乱的束发绸带,再捋顺发丝,低声问:“吓坏了?脸色这么差。”
“没有。”容佑棠强挤出一抹笑,随即淡去,狼狈垂首,情绪低落,难过极了,沮丧说:“您不知道,我当时全写好了、都要交卷了,竟被那人一脚踩裂!还带翻砚台泼了大片墨汁!时间不够,我真是要急死!可其余人还在答卷,不能喧扰考场,向巡考说明情况后,我就走了。”
赵泽雍面容肃杀,冷冷道:“本王希望范锦是无心之失,若蓄意为之,实在卑劣!”
“殿下息怒。”容佑棠反倒安慰,咬牙坚定道:“自古都说‘好事多磨’,这次不中也没什么,明年还有正科,我到时再战!”
“好!”赵泽雍大为赞赏,话音一转,却说:“今年尚未有定论,别灰心。”
容佑棠豁达笑笑,而后皱眉,苦恼道:“待会儿回家,真怕我爹知道了担忧得睡不着觉。对了,明日还得告诉师父一声。”
“不。”赵泽雍却催促:“你现在就去见路南,如实说明情况。”
“也对。”容佑棠一拍额头,自嘲道:“看我吧,烦乱得失去理智了!不过,家里人肯定正等着我回去。”
“叫管家打发人去知会即可。”
“行!”
容佑棠仰脖饮尽温茶,努力振奋精神,抬头挺胸道:“殿下,那我去见师父了!”
“一起。”赵泽雍说。
“一、一起?”容佑棠以为自己听错了。
“动作快些。”赵泽雍率先往外走。
片刻后
庆王府驶出一辆没有徽记的马车,随行亲兵都换了便服,在夜色掩映下赶去路府。
马车平稳前进,外看不起眼,内部却十分舒适,檀木条椅,设有小巧储物矮柜。
“殿下,我第一次见您坐马车!”容佑棠乐呵呵道。他心情已平复大半,斗志昂扬,正拉开矮柜拿点心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