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容氏布庄斜对面茶馆二楼,周仁霖眉开眼笑,目不转睛观察庶子言行举止,尤其重点琢磨庶子与庆王之间的往来,暗忖:虽然男宠名声不好听,但庆王位高权重,随便出手提携一把,就能让人平步青云!
明棠不错,读书好、人也聪明,像我。可惜是庶出,矮人一等。
幸好,他得了庆王赏识,只要尽心尽力伺候几年,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官运亨通也有可能,一举数得!好处是实实在在的,比什么都强。
虚名在外,无需理会,好名声能当饭吃吗?自古贫贱百事哀。
明棠得了赏识,庆王肯定会高看周家一眼。
周仁霖频频满意颔首,目送庶子踏入布庄,他精力充沛,较之前仿佛年轻了十岁,脑子转得飞快,已然帮庶子谋划到几十年之后,重点在教导其如何进一步获取庆王宠信,趁年轻,多要些真切利益傍身。
——否则,我儿岂不白白被庆王玩弄了?
周仁霖理直气壮想。
想当然谋划许久,喝了几壶茶,他才悄悄离开东大街,装作外出应酬的样子回府。
容家给少爷过生,众伙计兴高采烈,酒席至深夜方散。
“他们回去了吗?”沐浴出来的容佑棠问。
虽指代不明,但容开济一听就懂,和蔼道:“已回去了,你舅舅客气得很,生怕打搅咱们,说什么也不肯留宿。”
不得不说,这让容开济放心许多:坎坷伶仃半生,只得一养子,爱如珍宝,如今儿子亲舅父出现,他难免有所戒备。
“小舅初入工部,确实也忙。”容佑棠一身软绸寝衣,白天挥锄挖渠,浑身筋骨酸软,整个人横趴在床上,坦言道:“更何况,咱们跟他们完全不熟,拘束客气是正常的。”
容开济听得心里极熨贴,却慈祥劝道:“那是你亲舅舅,要尊敬示好,知道吗?他为人不错,踏实赤诚,是朝廷命官,又千山万水不辞辛劳追查你母子、还抢着照顾你,多么难得。”
“我知道他们的心意。”容佑棠一动不动趴着,闷闷道:“但才刚认识多久啊?实在亲近不起来。”
“慢慢来,会熟悉的。”
容开济闲不下来,收拾儿子的书桌,拉开抽屉一看,发现庆王与郭达二人所赠的生辰礼,随口问:“棠儿,这是什么?”
容佑棠抬头一看,立即来了兴致,跳下床跑过去,愉悦道:“扇坠是郭公子送的,说是让我吟诗作对时摇扇子用。”
“是吗?”容开济乐呵呵,拿起扇坠观赏,郑重道:“郭公子一片美意,不可怠慢,明天就找合适扇子配它!”
“您做主就行,我不懂搭配。”容佑棠爽快道,他急急解开淡紫布包。
“那又是什么?”容开济凑近看:
只见拆开包布后,是个乌木匣子,里面是一方砚台。
砚台被安放在严丝合缝的砚匣内,周围垫着月白绒布。烛光下,古朴厚重的砚台碧绿如蓝,温润如玉,细腻如金铜质。它右侧雕琢芝兰瑞兽,匠心独运,大气雍容。
“唉呀!”容开济惊叹,他是书香官宦出身,对文房四宝自然熟悉,此时不由得捧起砚匣细细鉴赏,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