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大的事情,总不会在一言半句之间便定夺下来。请娘子和姨娘们好好商量,我晚间回去报于殿下。另外,我瞧着娘子们身子都不大好,我请陈将军另寻一个住处。”白兰见这西市的小院子实在是太过简陋,瑶月和瑶环身子都亏的不像样子,不如另外寻了一处好好调养,待养好了身子和殿下一起动身,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另外寻院子,这里便很好。原是不该打搅殿下的,实在是妹妹和姨娘擅作主张。有劳大人了,待奴们好些,自然跟着差役上路了。奴家娘亲的身后事,奴自会安排的。实在是抱歉,让大人白跑这一趟。”谢瑶环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倔强,言语中词词句句都是生疏之感,说到最后就是要下逐客令了。
“六姐!”瑶月急的无法子,只能朝着白兰投来抱歉的目光。
事情闹到这样,白兰也不敢再待下去,谁能料到这谢家六娘子柔柔弱弱的,竟然性子如此硬,三两句话就要把人往外撵。
“瑶月,你去送送大人。”雏姨娘微微叹了口气,想到眼前的种种境况,面上不由的又多了愁容,忙吩咐八娘子道。
八娘子心怀愧疚,深怕让眼前的白大人误会她的用意,听了这话便忙在前头领路道:“白大人,是奴鲁莽了。”
白兰抬腿便出了堂屋的门,心里盘算,难不成这瑶月出来寻人,这六娘并不知道?
果真不知道也罢了,已经到了门上,哪有这样赶人走的?
“还请大人不要生气,奴在这里替姐姐赔罪了。奴家的姐姐要强,不愿意还没有过门便劳烦殿下。”瑶月小心翼翼的看着白兰的脸色解释道。
白兰一直没有答话,一直朝门外走。
陈阿猛见白兰就这样出来了,还没有来的及问话就见她人已经出了大门。
瑶月一见白兰一言不发,苍白额头上立时多了密密麻麻的一层薄汗,声音软软带着些祈求般的说道:“白大人,你听奴说,是奴做事鲁莽,不该劳动……”
说着话瑶月的泪便顺着眼角往下淌,看着院子里站着的陈阿猛和高适,不知道闹成这样该如何收场。
谢家六娘子站在堂屋门口看着白兰一言不发这样匆匆离去,嘴角露出一丝凄苦的笑容道:“如今这般姨娘如意了?我早说过,谢家人要有骨气,便是要求也绝不去求李家的人。我的话姨娘都当做耳旁风了?”
嫡出的谢家女,纵然单薄的一阵风就要吹走似得,说话的气势端的却足。
“六姑娘,咱们到了这个地步,求一求人不碍事的。你这是……”雏姨娘脸上很是难堪,整个人险些立不住。
“谢家的人,骨气比命很重要。便是死,也不食嗟来之食。”说了这话这谢家六姑娘甩了一把袖子,叫两个小丫头扶着头也不回又去了厢房。
“夫人,你丢下这家,我实在没有法子了……”雏姨娘便瘫倒在地上,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般,目光呆滞的没有了光彩。
白兰见瑶月一边追一边哭,待她转身的时候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一把拉过瑶月,拽到了巷子里,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道:“八娘子莫要着急,我没有生气的。快些擦了泪,听我说。”
瑶月听白兰说他并不曾生气,这才将信将疑的接了帕子擦了泪。
“你们一直没有寻殿下,是不是因为你姐姐反对?”白兰体贴的问道。
瑶月赶紧点点头说道:“我姨娘一直劝夫人,到了这样的境况,该低头就低头。可是姐姐性子硬,如何都不同意。路上没有照应,夫人的身子如何经得住。抄家时候带出来的那些银子早就给夫人看病使完了,不但姐姐,奴还有弟弟妹妹都得了病,奴家姨娘实在是没有法子才叫奴去请殿下。想着木已成舟,姐姐便也顺水推舟了,谁知道……”
原来如此,那么为什么不让寻呢?
“你姐姐为何不让你们寻殿下?”白兰问道。
这一问瑶月便低了头,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了。
“罢了,如今里头停着你们夫人,总不能这样耗着。我说个办法,你回去连你姨娘也不能露出来。”白兰说着从怀里掏出锦绣山河的钱袋子递给瑶月,这袋子里有满的铜钱铁钱,还有一锭十量银子。足够她们一家人几个月的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