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5 章(2 / 2)

养丞 宁远 2877 字 1天前

吕澜心:“……”

又几步迈到了她的肩头。

“你是不是疯了?”吕澜心脸色极为难看,她感觉这混崽子把它当成了树,要上她脑袋。

小黑的确有这狂妄的打算。

只不过没能成功。

吕澜心肩膀单薄,小黑一步没迈好,直击摔了摔下去。

吕澜心本能地抬起手,将这个煤球托住了。

小小的一只小瘦猫,就这样落在她的掌心里。

湿乎乎黑漆漆的一团,落到她掌心里就地窝好,大概觉得这个地方比它刚才打算去的地儿要舒服,便半眯上眼睛,喉咙里发出安逸的呼噜呼噜之声……

吕澜心右眉往上轻轻跳了跳。

你还挺会享受。

小黑一身的雨水,将吕澜心的寝衣都沾湿了。

婢女拿了新的寝衣过来,吕澜心便把这件脱了,和小黑一起放到矮案上。

待她重新穿好寝衣,小黑已经将她脱下的衣衫当做窝,睡得呲牙咧嘴。

吕澜心没再费眼睛看它,正好此时探子回报,她便扯了件外衣,到寝屋之后的小院去了。

……

憧舟听完了吔摩教的吟唱之后,心事重重地往马车上去。

刚握住缰绳,便觉得不太对劲,立即将袖子里的匕首抽出来,回眸紧盯身后的车厢。

缓慢地靠近,左手手掌无声地压在车厢的门上,深吸了一口气后一把推开,抬起匕首就要刺向车厢里的人。

匕首只是一晃,就在吴显容平静的眼神中静止了。

“姐、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憧舟舌头有些不利索,目光更是有些闪躲,不太自然地将匕首收了回去。

吴显容道:“看见我这么慌张,澜宛是怎么选中你来当细作的?要我是澜宛,你刚才传回澜家的情报,大概是不会相信的。”

憧舟闻言,立即跪在她面前,忙道:“姐姐,我,我没有出卖你!我传回去的情报全都避开了与你相关的事!真假参半,澜家就算要分辨也需要一定的时日!”

“哦?”吴显容的声调依旧平和,与面红若滴急不可耐的憧舟形成鲜明的对比,“看来你倒是非常擅长混淆视听。连精明的澜宛都有可能被你欺骗,何况是我。现在你对我说的话也是真假参半吧。”

“不是!”憧舟立即否认。

原本她想对吴显容说,你要相信我,我的心真的在你这边,我愿意为你立即将心剖出来!

可是,这些话到喉咙口就止住了,并没有真的往外说。

这番恶心人的话,即便只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都觉得苍白无力。

即便是真假参半,传给澜家的消息里也有几分真。

即便她将所有可能导致吴显容本人受损的消息都剔除了,可依旧有关于吴家,关于她的友人,关于她同僚的消息……

这些消息全都是憧舟从吴显容和别人的对话,或者是书信往来之中探听来的。

憧舟就是个细作,她又何必再惺惺作态,欺骗自己,欺骗吴显容?

憧舟垂着头不语,她不敢去看吴显容的表情,只是将手里的匕首托到了吴显容的面前。

“奴这条命生来低贱,苟活于世的十多年都为旁人而活,只有姐姐你不嫌弃奴,允许奴与姐姐姐妹相称。和姐姐在一起的这段时光,是奴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这句话不是假的,绝不是假的……此生能与姐姐相遇,死在姐姐手里,奴已然无憾。”

吴显容接过匕首的整个过程,憧舟都没有抬头看上一眼。

匕首递过去之后,憧舟双掌和额头紧贴在地,等着吴显容动手。

一息、两息……

十数息过后,憧舟依然活着。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真相吗?”吴显容问她。

憧舟的后脖子紧了一紧。

“你有何把柄落在澜氏手中?”

憧舟头没抬起来,但吴显容的温柔已经教她泪如雨下。

“奴……奴的孔娘得了重病,全博陵只有澜家有药,可以为孔娘续命。”事到如今,憧舟无法不说实话。

“哦?原来你并不是孤儿。”

“不,奴是孤儿。孔娘是五娘子的娘亲,五娘子疯了之后,便由奴来照顾孔娘。孔娘抚养奴长大,她便与奴的亲娘无异。奴深受她们的恩惠,无法不报。为了五娘子,为了孔娘,奴愿意做任何事!可是……”憧舟抬起头,一双满是眼泪的眼睛一片血红,说话的声音嘶哑不堪,

“姐姐的情意,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简单。”吴显容道,“去将那孔娘和药房子一块儿夺回来不就好了?”

憧舟瞧着她,见她神情坚定胸有成竹,似乎并不是在说笑。

“可,可是,我并不知道孔娘被藏在何处了。”

吴显容递给她手绢:“不知道自然要去查。将眼泪擦擦,这就去童府。”

.

昂州夙县。

“阿器她娘!你家阿器来信了!”

六嫂听到这话,立即将手里做饭的水给擦在身上,乐颠颠地跑出来。

石如磨接过信差的信,斯文有礼地跟对方道谢。

信差常年在坊内送信,是看着石如磨这小郎君一点点长起来的。以前傻乎乎都不会说话也不敢见人,后来据说童家给他求来了神药,如今状况越来越好,虽看着仍有点儿内向,可起码不躲着人了。

“你姐姐来信了啊?”六嫂刻意考验石如磨,“快,打开看看,念给阿娘听听。”

六嫂不识字,但孩子们的教育不可耽搁,石如磨没法去书院跟着同龄人一块儿学,跟不上,所以她请了先生,专门在家教他。

如今石如磨已经能识得好几百字了。

石如磨打开信,慢慢地读着:“阿娘、仲赫……恭请福……福什么,这个字不会念。吾在博陵一切安好,得识重用,如今正字之职外,还入什么,密院。购置宅子一座,豪宅空荡,倍思至亲,已遣人去夙县,接阿娘仲赫入京,叙天伦之乐事……”

六嫂听完之后大叫一声,当即乐开了花。

立即给她死去多年的丈夫上了注香,泪洒满襟:“咱们的阿器出息了啊……真的出息了,居然在京城那种地方买了房!我终于将她供出来了,如今要去博陵享福啦!你命不好,享不到女儿福了。你啊,保佑阿器,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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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枢密院的牢房内快步出来,带着僵硬的笑容对迎面而来的同僚行礼之后,脚下速度愈发地快,一头扎入无人角落之后,石如琢才将忍耐多时的反胃之意统统吐了出来。

犯人被扒掉指甲的五指残影还留在她的脑海里。

生生切掉膝盖骨的惨叫揪着她的头皮,让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在进入枢密院的时候,石如琢也曾经和一些在暗地里议论她的人一样想过,自己是否适合枢密院。

即便她相信自己在审谳方面有一定的天赋,她也曾经被迫杀过一个人。但要让她折磨谁,她下不了手。

扶着身旁手感粗糙的太湖石,石如琢用手绢将自己擦拭干净。

其实她也并非全然不会下手折磨。

毕竟……她对待吕澜心的时候,看她痛苦之时,并未有任何的内疚。

想到了一些事,不适的感觉更甚。

但这回她干呕了许久,除了苦味的胆汁之外,什么也没再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