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8 章(1 / 2)

养丞 宁远 2404 字 1天前

228

“要任谁为丞相, 此事全凭陛下做主,与我无关。”

卫慈原本缓和了一些的偏头痛,此时更甚。

陶挽之沉默不语, 继续帮她按摩头上的穴位。

原本就站在一旁全程围观的童少悬, 暗暗往后又退一步, 免得被卫家姐妹相斗的可怕火焰误伤。

卫慈和长孙胤之间的陈年往事, 童少悬曾经从她阿娘口中得知个大概,但是细节一概不晓,毕竟连宋桥都不知道。

估计这爱恨情仇唯有当事人——卫慈和长孙外祖母两个人心知肚明。

不过,单看卫慈这么多年来仍对外祖母怀恨在心且念念不忘, 可想而知当年外祖母应该伤她伤得很深。

如今要是再让外祖母回博陵, 长公主估计得日日做噩梦了。

童少悬悄悄瞥一眼卫袭,见卫袭在帮她姐倒葡萄酿,亲自递到她姐面前:“这只是朕一时的想法,还未真正确定。”

卫慈没接,闭着眼睛相当烦躁,看得出来在努力控制情绪, 不对着天子说重话:

“我说过了, 这事陛下决定就好,和我没多大关系。”

就在这当口, 卫袭看向童少悬, 用眼神示意她——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了。

童少悬:“??”

敢情今天您带着我来, 就是为了让我给您垫背的?!

童少悬头皮都麻了。

行吧,天子要我上, 我能不上么?

童少悬拱臂垂首对卫慈道:“长公主殿下襟怀磊落恢宏大度, 即便当年唐三娘和微臣冒犯过殿下, 殿下也不计前嫌, 与陛下一并指了良缘,微臣才有今日的福康喜乐。殿下英明慈爱,定和那些爱计较陈年旧事之人不同。当初……长孙外祖母若是冒犯了殿下,归隐郊野粗衣粝食多年,已算是反躬自省。而且……”

童少悬抬起头,诚挚道:“而且,微臣的外祖母年事已高,若有什么误会,不若当面解开,以免留下不可挽回的误会,抱憾终身。”

卫袭听着童少悬所言,似乎很满意,微微点了点头,将卫慈没接手的那杯葡萄酿自己喝了。

卫慈缓缓睁开双眸,默然了一会儿后,平静道:“长孙胤没有冒犯我,无需自省。”

她看向童少悬,目光在她与长孙胤相似的脸庞上琢磨了片刻,心情更糟。

仿佛长孙胤已经在她前面了。

卫慈将目光收了回去,起身时对卫袭道:“不过以我对长孙胤的了解,她是不会来的。没什么其他事我去休息了。挽之,送客吧。”

陶挽之:“是。”

天子还没说要走就被下了逐客令,敢这样对天子的,估计古往今来也就承平长公主独一位了。

没办法,谁让她疼皇姐。

卫袭没多言,只能起身离开。

童少悬松了口气,总算是活着离开了明日山庄。

卫袭满怀心事往山下走,童少悬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天子真的要将外祖母召回博陵么?那她们童家算是真的卷入这场风波里了。

骆丞相刚刚以身殉国,那一身的鲜血童少悬还历历在目,而外祖母也年近七旬,虽说上次见她她身子还算是硬朗,可若是要当任丞相,与澜吴沈三家对抗,定是殚精竭虑,对她的身体也不好。

外祖母离开中枢这么久了,再回来的话,真的吃得消吗?

卫袭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童少悬,撞见了她满目担忧。

“童爱卿。”卫袭对她说,“如今童爱卿是朕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童少悬:“……”

天子突然真情表白,不是要臣子的忠心,就是要臣子的命,童少悬听得后背一阵凉,赶紧行礼道:

“微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

君要臣死,臣只想死得慢一点……

.

陶挽之将卫袭和童少悬等人送到山庄的门口,看她们上了马车,回到房内,以为卫慈已经睡了,没想到她还醒着。

侧卧在房内,透过敞开的巨大窗户,往外眺望,静静地出神。

陶挽之帮她点了安神的香薰,坐到她身边,轻声问她:“殿下头还疼吗?挽之帮殿下揉揉。”

卫慈说:“我想喝酒。”

“我再去给陛下倒些葡萄酿。”

“不喝那玩意。”卫慈说,“我要烈酒。唐三娘先前送来的还有两壶,我要喝它。”

陶挽之站在她身后片刻,极为安静的厢房之内,只有那缥缈的香味在悄无声息地弥漫。

“不行。”这是陶挽之第一次拒绝卫慈。

卫慈自己起身去寻,从酒柜之中将酒壶拿了出来,正要开盖,手腕被陶挽之强行握住。

陶挽之比卫慈稍稍矮一些,但此刻她手臂上的力量却完完全全禁锢住了卫慈所有的举动。

“殿下。”陶挽之脸色极不好,声音也分外低沉,“殿下身体本就欠佳,不能再喝了。”

卫慈看着她,眼眸之中蹿着火:“你在命令本宫?”

陶挽之丝毫不退让:“微臣明白,即便是当朝天子也都敬殿下,爱殿下,殿下是大苍的金枝玉叶。而微臣不过是小小家臣,的确没有立场命令殿下任何事。但殿下若是再喝,定会头疼欲裂,几日都缓不回来。即便殿下要降罪,微臣也不会允许。”

陶挽之从未这般强势过,以往的她总是温润平和,无论卫慈说什么她都照做,一张年轻漂亮的脸上总是带着让卫慈喜欢的笑意。

就算卫慈有任性的时候,她也会耐心地哄着,宠着,绝对不可能这般蛮横地直接握住卫慈的手,说着“决不允许”这样的话。

陶挽之的双眸在午后的阳光下,平静、坚定,但那层泪意却无法隐藏。

卫慈和她的眼神对视了片刻之后,力气渐渐卸了下去,将酒壶重新放了回去。

陶挽之一滴眼泪忽然落了下来。

“我和长孙胤之间早就结束了。”卫慈说,“应该说,从来都没有开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