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佐灵域探测范围已扩至四十丈,早就感知这堂屋中有位金丹圆满境的修士,此刻不用再介绍,当即回礼:“见过太子千岁。”
太子执礼甚恭,亲自引着顾佐入座,自己才於对面相陪,李辅国和元载立於他身后站定。
香茗斟上,太子倾身道:“今国事崩坏,安逆兵进洛阳,河北、河东、河南大部沦丧,孤夙日忧叹、惶惑不宁,还望先生主持大计。”
顾佐也不客气了,局势已经崩坏如此,他没那份工夫推让,当下道:“主持大计实不敢当,只望与太子千岁推心置腹,共谋时艰。适才已见过大将军和陈将军,大将军言道,陛下犹自心存幻念,以为安逆可以安抚而定。殊不知大军既起,旌旗高竖,哪有三言两语便可平息之理?安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起兵,四处攻城略地,此造反无疑。当务之急,朝廷要有应手,如今连讨贼的诏书都没有,让天下臣民怎么想?”
太子道:“父皇年岁大了,为奸相蒙蔽,诸臣工都无计可施。”
顾佐道:“陛下年迈是一,感念旧情是二,但此时此刻,不是谈情分的时候,既然如此,只好请陛下荣养了,换一个明君登位,以保河山。”
这是头一次有人当着太子的面光明正大提出让天子退位,太子极为振奋,撇了一眼李辅国和元载,心道还得是顾先生来啊!
李辅国问:“顾先生说的明君……”
顾佐上下打量太子一番,看得太子心头砰砰直跳,虽然早知顾佐算过“太子将登大宝”,但此刻依旧忍不住紧张到无法呼吸。
大量片刻,顾佐道:“太子气宇轩昂,气量恢弘,身后有宝气冲天、龙首相隐,此为明君之相!”
李辅国和元载都赶忙看向太子, 看了多时,似乎看出一些门道来,齐声道:“果然如此!”
太子谦卑道:“愧不敢当!”又悲戚道:“只是,孤不愿为不孝之子……”
顾佐断然问道:“何为孝?何为不孝?孝一人为小孝,孝天下为大孝,吾不知谁孝?”
太子头更低了:“此言虽为至理,但孤心中不忍……”
顾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手指太子,厉声斥道:“心中不忍?只为尽小孝而弃大孝,罔顾天下百姓,以至河山沦丧、黎庶遭难,太子忍乎?太子而为太子,乃天下人之太子,非一家一姓之太子,若不明此理,何足论事?告辞!”
斥罢,起身欲去。
元载都看呆了,连忙去拦顾佐,好言相劝,连说太子绝不是那种人。
李辅国更是心中震惊,暗道这就是传言中的“斥君之非”么?虽知当不得真,但……当真好煞气好威风啊!下意识学着顾佐的模样往面前的桌案上轻拍了一记,忽然惊醒,也赶忙去劝太子。
太子起身,向顾佐深施一礼,毕恭毕敬将顾佐请回席间就坐:“孤错了!孤悔悟!幸有先生教诲,孤不至酿成大过,一切都凭先生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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