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牢最深处,关押着赵佶一脉最重要的人,他就是郓王赵楷。打开铁门,牢房宽广干净,没有发霉的味道,朝里看了一眼,赵有恭顿时一愣。赵楷显然不是赵构,这位郓王殿下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听到房间脚步声响起,脸也不转,优哉游哉的说道,“哎,今日开饭时间倒是早啊,本王还不饿呢……咦,凌哥儿,怎么是你?”
看到来人,赵楷免不了一阵惊讶,前段时间可听四姐儿说过,柴氏进攻关中攻的猛烈呢,怎么赵凌还有心思跑汴梁来。赵有恭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头,“三哥儿,你这是什么话,弟难道就不能来此了么?今日困顿郁闷,想与三哥儿喝杯酒,可否?”
赵楷其实一直都是那种风流不羁的性子,刚刚被关进地牢的时候,也低落了一段时间,甚至还想过自杀。可时间长了,四姐儿又经常过来看望下,聊聊天,慢慢的就想开了,尤其当得知赵有恭兵出辽东,剿灭女真后,赵楷算是彻底放下了。因为,赵楷知道自己败的一点都不冤,或许大宋在赵有恭手中,会变得更好吧。既然重新夺回皇位已经没了希望,为什么还要想那么多呢,没有希望的事情,赵楷最终还是放下了。当放下了,心里反而轻松了,渐渐地习惯了地牢的生活,除了不能出去,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看什么看什么,还是挺不错的,当囚犯能当到她赵楷这个份上的,也算蝎子拉屎独一份儿了。
喝酒,是赵楷的一大爱好,当即放下书卷,穿上鞋子三两步跑了过来,“凌哥儿亲自来,当然要喝,但一定要是好酒,普通的酒,为兄可看不上。”
“当然是好酒,难道小弟有那么抠门么?”赵有恭使个眼色,自有人去准备,一刻钟后,几个侍卫就端着几分好菜,两坛美酒送了上来。赵楷倒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看来赵楷这些年当囚犯当的连亲王的涵养都没了。二人有说有笑,期间赵有恭不免将关中的情况详细的叙述了一遍,赵楷听得很认真。说到底,无论他赵楷和赵凌怎么争,那都是赵家的家事,赵楷怎么也不希望大宋落入柴可言之手的,因为那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二人并没有什么戒备,过了这么多日子,往日仇恨早已经放下了,皇权之争,那有什么严格意义上的对与错,赵楷又饮尽一杯酒,脸色也有些发红,“凌哥儿,听三哥一句话,柴氏必须尽快剿灭,为兄可是看着柴可言长大的,这个女人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也许你不记得了。小时候,柴可言为了看喜鹊归巢,可以一动不动的等上三个时辰。你说这个女人可怕么,太可怕了,也就是大哥那人无意皇位,也太宽厚,你应该庆幸柴可言嫁给了大哥,如果她嫁给为兄,三哥儿敢保证,或许今日天下,早已经没你什么事了。”
赵楷这些话,赵有恭点头承认,赵楷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同样柴可言也很厉害,这两个人如果结合在一起,一定是如虎添翼。当然,一切都得感谢那个皇伯父赵佶,只有赵佶没有看出柴可言的价值,“三哥说得对,不过如今关中也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恢复元气才行,而且,柴氏力量依旧不弱,短时间内冲击黄河南岸,恐怕损失会非常严重。”
赵楷自然明白操之过急没有好处,他品着酒,砸吧着嘴,好像在回味美酒的味道,“哦,对了,你今日来不是找三哥儿吐口水的吧,是不是有什么正事?”
“还是三哥了解小弟,不瞒你说,来之前小弟刚从四姐儿那出来,到这来,是希望三哥儿能好好劝劝四姐儿,她还有大好年华,一直窝在宫里算怎么回事,难道三哥儿就真的想看着她绝世容颜,一辈子伴着青灯古佛,献给佛祖?”
提起四姐儿,赵楷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喝酒的兴致也淡了许多,“凌哥儿,你所说为兄又何尝不知,只是这些年,我们所做的事情对四姐儿伤害太大了。尤其是你,也许三哥儿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看着四姐儿与你亲近,你别告诉为兄,不知道四姐儿心中最放不下的是什么。这就是一个无解的局,四姐儿看上去柔顺,可执拗起来,谁也改不了,劝也无用,除非她能自己想通了。”
等着四姐儿自己想通,希望能有多大?赵有恭觉得很无奈,老天爷真的爱开玩笑,总是弄出这么多不该有的事情。不过,和赵楷喝酒有一个好处,就是轻松,赵楷这人诙谐幽默,擅长开解人,不久之后,地牢里已经被笑声淹没,一对仇人在地牢里喝的伶仃大醉,赵有恭被人扶回暖香阁,小刘妃免不了一阵抱怨,本以为晚上会几番云雨呢,自己还提前泡了花瓣雨,这下子好了,全被床上的酒味给掩盖了,“你这个死人,也就欺负欺负奴家,就该让你睡在外边。”
汴梁很祥和,年味也越来越重,只是在遥远的西北,却有一幕好戏正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