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6章 禹王赵元佲(1 / 2)

次日,南梁王赵元佐与上将军韶虎分别从驻地回到大梁,而同期抵达大梁的,还有砀山军大将军司马安。

此后,魏天子便召见这些位目前身在大梁的大将军,以及兵部、户部等朝中重臣,于甘露殿的卧房内展开军事会议。

当日的军事会议,赵弘润并没有参与,并且,魏天子也没有派人来传召,因为此时赵弘润仍然在为六王叔赵元俼守灵的三日之期内。

但凡是清楚肃王赵润与怡王赵元俼叔侄之情的人,都不会在这种前来打搅。

又过了一日,即九月十三日,赵弘润与玉珑公主、赵弘宣以及众宗卫们等人,包括温崎、介子鸱等人,但凡是肃王府的人,一同将怡王赵元俼的灵棺护送到大梁东郊的一座山林安葬——尽管时间仓促,但工部还是日夜赶工,在那座山林修了一座简易的墓园,以及一座灵庙。

当然,这些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因为大梁城外东郊山林的墓园与灵庙,其实仅仅只是一个衣冠冢,六王叔赵元俼真正的灵柩,其实赵弘润已经转交给了宗府。

在赵弘润的努力下,宗正赵元俨最终还是松口了,同意将怡王赵元俼藏入祖坟,当然,是以秘密迁葬的方式。

毕竟以六王叔赵元俼在中阳行宫的逼宫行为,实在不好大张旗鼓地安葬于姬赵氏的祖坟,更何况目前魏国正遭到五方势力的联合进攻,也没有多余的人力与精力处理这件事,只能一切从简。

在城东山中怡王赵元俼的衣冠冢拜祭过这位六王叔后,赵弘润一行人怀着沉重的心情,返回了大梁。

待等他们回到大梁时,天色已临近黄昏,几名内侍监的太监恭恭敬敬地等候在城门口,等待着肃王赵弘润的归来。

“肃王殿下,陛下请您即刻前赴甘露殿,与诸位将军朝臣,共同商议出兵御敌之事。”

在说这番话时,那几名太监目光时不时瞥向披麻戴孝的赵弘润。

说实话,在亲生父亲魏天子赵元偲尚且在世的情况下,赵弘润为叔父赵元俼披麻戴孝,这的确有些古怪,不过考虑到怡王赵元俼与肃王赵弘润之间那亲如父子般的叔侄之情,这种古怪的行为倒也能够理解。

更何况,魏天子都默许了儿子的决定,旁人又岂敢私下议论。

“小宣,你待会跟我一起去。”在点了点头后,赵弘润对赵弘宣说道。

随后,赵弘润又指了几个人,分别是卫骄、温崎、介子鸱三人——前者是他的宗卫长,后两人则是他的智囊。

“那我们先回王府了。”

同样是披麻戴孝、以侄媳妇或义儿媳身份拜祭过赵元俼的芈姜,平静地对赵弘润说了句,便带着玉珑公主、苏姑娘、羊舌杏等女眷以及其余宗卫与肃王卫们返回肃王府。

唯独雀儿,就站在赵弘润身边一动不动。

哪怕赵弘润重复了一遍,让雀儿跟着芈姜她们先回王府,雀儿亦是仿佛没听到似的。

对此,赵弘润也有些无奈。

毕竟说到底,雀儿也不是心甘情愿侍奉他,她之所以选择留在赵弘润身边,只不过是想保证赵弘润这个被怡王赵元俼视如己出的侄子的安全罢了。

不可否认,她与宗卫、肃王卫等人一样会誓死保护赵弘润的安全,但不同的是,她不会像宗卫、肃王卫们那样顺从,她会以自己的判断做出行动。

就好比这两日,无论赵弘润在哪,雀儿都会时刻跟随,一天十二个时辰贴身保护,让宗卫长卫骄有种仿佛丢了职责般的怅然感。

“算了,你也跟着去吧。”

看着同样因为三日守灵而显得有些憔悴的雀儿,赵弘润叹了口气,还是心软了。

倒不是因为雀儿也是他的女人而心软,而是他看出了雀儿对六王叔赵元俼的感情——无论是莺儿还是雀儿,皆是真心将六王叔赵元俼视为了她们的父亲,这或许是因为赵元俼是曾经在这世上唯一关心她们,照顾她们的人。

虽然她们也知道,那位义父大人养育她们的目的亦不纯粹,但好歹,并没有将她们当做货物般对待。

带着桓王赵弘宣与其宗卫李蒙,还有宗卫长卫骄、温崎、介子鸱、雀儿几人,赵弘润一行人乘坐马车来到了皇宫,随即徒步来到了魏天子所在的甘露殿。

刚刚踏进甘露殿正殿门槛的时候,赵弘润便听到殿内深处传来阵阵争议声,看样子,今日出现在甘露殿内的人并不少。

正如赵弘润所料,待等他在几名太监的指引下来到内殿时,他看到殿内站满了朝廷要人。

长皇子赵弘礼、雍王弘誉、襄王弘璟、庆王弘信,南梁王赵元佐、上将军韶虎、浚水军大将军百里跋、砀山军大将军司马安、三卫军总统领李钲,除此之外,还有兵部尚书徐贯、户部尚书李粱、礼部尚书杜宥所率领的兵部与户部的朝中大臣们。

这些人,正在争论着以什么样的战略迎接这次五方势力讨伐魏国的战事。

同时与五方势力开战,这是魏国绝对办不到的,因此,相信在场所有人都明白,想要在这次国战中不落败,就只能与五方势力打时间差——争取想出一个策略,使魏国尽可能地减少同时面对的敌人。

比如兵部尚书徐贯,他就提议用舆论谴责韩国,拖延韩人的进兵,同时派人联络宋地叛将南宫垚,许下承诺,希望能将南宫垚拉拢到魏国这边。

据徐贯所说,宋地叛将南宫垚之所以反叛,是因为『不安』,因为魏国这几年来越来越强大了,而在魏国逐渐强大的情况下,南宫垚的存在就变得可有可无,因此,这个叛将考虑到自己日后很有可能会被逐渐强大的魏国抛弃,因此终于抛出了『复辟宋王室』的口号,公然反叛。

换句话说,倘若朝廷能给予南宫垚一些承诺,此人未必会坚定地站在『反魏阵营』那边,毕竟这些年来,魏国朝廷虽然没有厚待南宫垚,但也不曾亏待后者。

但是这个提议,却遭到了礼部尚书杜宥的强烈反对。

礼部尚书杜宥认为,南宫垚先反宋王室、如今又反魏国,野心勃勃,是一头养不熟的狼。

另外杜宥还指出,南宫垚之所以反叛,除了考虑到兵部尚书徐贯所提出的观念外,更要紧的是,南宫垚或有自立的野心——借复辟宋王室,达到他名正言顺执掌宋地,甚至成为宋王的野心。

因此,杜宥认为应当最优先进攻南宫垚的睢阳军,以免南宫垚与楚国的军队汇合。

而在诸朝中大臣纷纷说出自己的建议时,上将军韶虎、砀山军大将军司马安等将领,亦纷纷提出提见,一个说先打韩国,一个说先打楚国。

相比较那些争议不下的朝臣与将军们,长皇子赵弘礼、雍王弘誉、襄王弘璟、庆王弘信四人就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没有多少征战经验的他们,真个是听谁讲都觉得有理。

唯独南梁王赵元佐,以及他麾下一系的庞焕等将军们,漠然站在一旁,毫无参与的意思。

可能是注意到了赵弘润一行人的到来,殿内众朝臣与将军们这才逐渐收声,毕竟论出征打仗,在场谁也不敢夸口说能稳胜这位肃王殿下。

而此时,魏天子也已注意到了赵弘润一行人的到来,招招手将赵弘润唤到跟前,问道:“弘润,你看起来很憔悴啊。”

在魏天子的眼中,面前这个儿子由于替他六叔守了三天的灵,气色着实不佳,非但面色蜡黄,而且眼眶四周亦带着几分黑气,再加上面无表情的那张面孔,隐隐让人感觉煞气沉重。

对此,魏天子心中亦有些感慨,尽管这些年来,面前这个儿子变得越来越可靠,但在魏天子的心目中,赵弘润仍然是当初在御花园劈竹烤鱼的那个没心没肺的劣子形象。

但是今日,这个儿子却让魏天子感到有些陌生,仿佛怡王赵元俼的死,让这个儿子一夜之间成熟了,变得更可靠了,同时,整个人也变得阴沉了。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一切安好。”赵弘润拱了拱手,平静地说道。

看着他这幅表情,魏天子、长皇子赵弘礼、雍王弘誉等了解赵弘润性格的人,都忍不住细细打量后者。

他们感觉,今日的赵弘润过于稳重、也过于一本正经了,这完全不符合赵弘润以往的性格。

要是换做以往,搞不好这小子会说出『儿臣能有什么事?父皇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这样的话,故意气魏天子,因为这就是这对父子的相处方式。

『今日的老八,异常的……』

襄王弘璟暗自咽了咽唾沫,感觉今日的赵弘润,愈发地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深深看了赵弘润几眼,魏天子点了点头,说道:“没事就好。……虽然不太合适,但朕还是想问问你,你对此有何看法?”

听闻此言,赵弘润拱手正色说道:“父皇,儿臣不想去了解韩国为何背约、南宫为何反叛,楚国又因何起兵讨伐我大魏,儿臣只知道,既然他们将刀剑指向了我大魏,那就是我大魏的敌人,仅此而已。”

说罢,他拱了拱手,又说道:“三日前,儿臣已将战争令送到了商水,相信商水军与鄢陵军正在积极备战当中。五方伐魏势力,儿臣认为应当先解决西路……父皇,此番出征,儿臣希望司马安大将军担任副将,儿臣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西边的战事。”

听闻赵弘润的话,除了温崎、介子鸱、雀儿等不知究竟的人外,其余无论是魏天子还是在场其余众人,都被震住了。

别看赵弘润说话时语气平静,但他所说的话,却让殿内众人毛骨悚然。

邀请砀山军大将军司马安担任副将?

在场谁不知道,大将军司马安,人称『司马屠夫』,那非但是一个喊出『非我族类尽屠之』口号的男人,更是一个坚定的卫国者。

只要是会威胁到魏国的存在,哪怕只是一丝丝威胁的可能,司马安亦会毫不留情地将其诛杀。

而眼下,肃王赵弘润决定先出征西路,却又邀请司马安大将军担任副将,这就意味着,这位肃王已决定要屠尽西路的秦、川、羌胡、韩等四方势力。

“末将,愿助肃王殿下一臂之力。”

在片刻的沉寂后,司马安毫无犹豫地抱拳对魏天子说道。

在他说话的时候,他嘴角仿佛不受控制般露出几丝笑容,纵使是南梁王赵元佐,都感觉头皮发麻。

『鸩虎』司马安,这个男人当年在禹水军与顺水军的那场内战中,可是除禹王赵元佲外,禹水军阵营中最出彩的几名将军之一。

他甚至比韶虎还要出彩。

南梁王赵元佐曾经的宗卫长、兼顺水军副大将蒙硕,就是被司马安率领一支精锐强行突袭所杀。

而在内战结束后,那些幸存下来的顺水军残部,明明投降了禹水军残部,但仍被司马安下令处死了大半,最后还是如今的浚水军将领百里跋出面,这才保住了所剩无几的那些顺水军士卒。

看了眼司马安,又看了眼赵弘润,魏天子终于察觉出,面前这个儿子今日的情绪的确有点不大正常,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杀心浓重』。

但是,魏天子却不知该如何劝阻,或者说,他甚至不知是否该劝阻,因为他很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使得这个儿子发生这样大的改变。

而就在他踌躇之际,忽然殿外传来一声轻笑:“好强烈的杀气呀……”

『谁?』

殿内众人惊诧地回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们心中很纳闷:究竟是谁,敢在这种时候出言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