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秦公二十六年的五月,荆地战场的局势居然是愈发变得诡异了起来。
转守为攻的秦军主动出击欲要收复洲邑营寨,但是原先急于求战的吴楚联军却是以防御姿态迎接秦军一波又一波的攻伐,致使秦军一无所获。
当齐军主将田忌正在指挥齐军攻取秦国方城山要塞的时候,听闻吴楚联军的消息,亦是有一些讶然之色,田忌门下不乏有门客为其点透出来:“吴军夺取了洲邑营寨,只待江水暴涨,堵住大江的下水口便是能够让江水倒灌彭蠡要塞,这便是意味着秦国在荆地东境布置的衡山至彭蠡防线将会……毁于一旦,吴楚联军也必定能够趁势攻取到荆地中枢处……郢都!”
闻言,田忌诧然之余亦是有些心惊,但是近来不仅是齐鲁联军,连同攻打秦国北境的韩燕联军亦是无尺寸之获!
田忌内心中还是希望吴楚联军能够势如破竹攻取下郢都,切断荆地和秦国本土的联系,但本质上田忌又是不希望吴楚两国攻伐荆地太过顺利,毕竟齐国的霸权乃是建立在齐国的国力包括兵力远超他国的前提之上!
但是这些想法对田忌来说只是一闪而逝罢了,眼下终归是要破去秦国这如同龟壳一般的边境防线为重重之要事,故而田忌也是在吴楚联军攻伐荆地之战中得到了些许启示,便是以集中齐鲁联军的优势兵力以点破面,纵然是不能够似吴楚联军一般立于不败之地,却也是能够打开如今齐鲁联军攻伐秦国边境无果的局面!
五月的大秦,噩耗就像是冬岁的雪花一般接连而至,先是荆地告危,其后又是攻伐秦国中境与北境的齐鲁燕韩四国展开了对大秦自去岁以来最强烈的攻势,其中流血漂橹,尸横遍野则是成了常见之事!
秦公听闻自己素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六子此番领兵皆是接连失利,让荆地面临危局,这般便是让秦公一病不起,如今的秦公已经是年过六旬,精力已经是大不如前,否则的话亦是不会在前些年担忧大秦的开疆拓土速度实在是太快,而治国方略逐渐是变得保守起来。
作为大秦的心脏,宛城一时之间也是愁云凝重,以韩悝为首的大秦臣卿亦是向民间再度发起了征兵公告,欲要将大秦国内的几乎全部青壮送往边境战场抵御齐鲁吴楚燕韩六国联军的进攻。
韩悝也是能够预见,若是能够抵过今岁的六国联军进攻,大秦这一场保卫战十有八九是要结束了!
转眼便是到了六月,东南风带来了大量的雨水,冲刷着大秦边境战死士卒的鲜血,这般湿热的天气,那些战死的士卒尸体若是不清理,很快便是能够形成一场瘟疫,但依照如今的局势,清理掉这些尸体恐怕是成了难事。
荆地亦是,转攻为守的吴楚联军近日来的伤亡也是不小,毕竟无论是秦国的战船亦或者是秦军那些攻城利器,有的伯丕不仅是见所未见,更是闻所未闻!
不过,尽管如此,伯丕终归是守住了洲邑营寨,看着这连绵数日的大雨,伯丕亦是激动的难以入眠,这大雨不仅是能够让洲邑营寨周围的沼泽滩涂变得更为难以跋涉使秦军难以进攻之外,还意味着伯丕断大江之水倒灌彭蠡湖的计谋终于是要告成!
不过,此事越是到了最后,越是让伯丕更为紧张,近日来伯丕每日只睡下不足两个时辰,其它的时候便是巡守吴军驻扎的洲邑营寨,一面激励士气,另一面亦是查探洲邑营寨有无疏漏之处。
眼见着大江的水位一日接着一日的涨高,伯丕的心情就像是当初妻子临盆生下长子的时候,越是到了最后一步,伯丕心心性便越是激动起来,难以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