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秦公子虽是没有那些中原雄主的王霸之气,但是范离却是认为这位殿下的睿智却是出人一筹,这种睿智向来便是不属于君主之道,正是因为如此,范离有时候甚至是认为秦公子应当是一位纵横诸侯的谋士,而并非是一名秦国的公子。
为君之道,当以稳重,当以御下,比起来自己可以表现的无拘无束,这位秦公子殿下才是真正的无拘无束,随性而为!
范离看着林玧琰,几乎是恢复了当年以谋士身份前往吴国都城姑苏说服吴王接纳越王投降的气息,看着林玧琰,终是开口说道:“秦国的扩张乃是在数年间伊始的,根基薄弱,当今乃是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秦国已得江北之地,秦公子如此说,或许是有些人心不足蛇吞象了么!”
林玧琰对范离所说,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根基薄弱,若是其他的诸侯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扩张原本十倍本土的国境,自然是留有后患,但是秦国却不是,且不说新归秦国的南郡和江夏乃是心附大秦,尤其是在明子夫和林玧琰亲自治理南郡和江夏两地,轻徭薄赋,安居乐业,所谓的旧随人,前邓人早已经是成为了过去式,取而代之的乃是秦人!
民心已经是归附了大秦,再者就是韩悝、冯简、范宣等中原的贤才陆续进入秦国,为大秦先后改革了吏治,在林玧琰曾经执掌上林苑的期间,铸造坊打造出来的各种新式农具已经是推及到了大秦治下任何一地,即便是中原的耕种业,也只是铁器堪堪运用进农事之中不过是数十年的时间,但是大秦已经是迈入了精耕细作的农事发展之中,这在中原来说,仅仅是堪堪启蒙的苗头罢了。
“我曾经读过合纵之术,大秦弱么?合纵吴国则是楚赢,连横吴国便是吴胜……”林玧琰抬起头看着范离,说道:“范子可敢替代吴王应下此事,试试我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范离却是摇了摇头,居然是放软了一些语气说道:“秦公子何必使这损人不利己之计呢?正如某之前所说,吴国根基乃是在江东之地,只图北上争霸,但是楚国的根基,说到底,楚东只是后来迁移,楚西之地才是楚国的发迹之地,若是让楚国得到了荆地,再是仿照先代楚王那般北上中原,问鼎洛水,饮马黄河,所走的兵道正是如今秦国所在的境内,秦国愿意让么?”
闻言,林玧琰却是笑了笑,纵横辩士的口舌之利的确是能够将黑的说的白的,但终究是林玧琰,没有顺着范离所说的话陷入到范离的惯性思维之中,而是说道:“范子所说,我恰巧有一计能够免除后顾之忧,范子想要听么?”
“哦?”范离有一些意外,楚国得荆地,实乃一大威胁,孰能够知晓,秦公子居然是说有把握免除后顾之忧,当下范离伸出手,道:“殿下请说!”
“郢都之战,秦国愿意在江上搭建数座浮桥!”
“这!”范离也是没有想到,秦公子所说的免除后患之计居然是说这个。
此计绝不能够明着看,事实上,范离也是知晓这位秦公子嬴琰绝不可能无的放矢,郢都之战的时候,甚至是郢都之战之后,只要是荆地腹心地带的平民百姓见到了大江北岸的秦国境内更好,这些人口必会迁移到秦国境内。
也曾耳闻过秦国曾经交易过荆地人口,江夏近年来暴涨的人口大多数,便是来自荆地的隶人,依照秦国目前的疆域,足以容纳荆地这些人口,甚至是,吸收了荆地的这些人口,大秦境内的人口密度便是能够直接追上中原,彼时的秦国也就不再是中原的边缘,秦国几乎是以一己之力,生生的扩展了中原的边缘。
同时失去了荆地的人口数量,即便是那视民众为仇寇的楚国贵勋,亦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真是好一招绝户计!
面对如此釜底抽薪之计,范离也是暗中里警惕,他倒是不怀疑秦国是否这样做,事实上,范离亦是在吴国得到郢都之后,做过了细心的打算,吴国得到荆地几世几年的积藏,而荆地以及荆地的人口,皆是拱手让与他人,作为拉拢之资。
但是公子琰已经是率先提出来此事,范离之后亦是不占此事之上原来具有的先机了。
就当林玧琰认为自己这釜底抽薪之计终于是让范离心生忌惮的时候,谁能够知晓范离居然是看向了林玧琰,摆了摆头看了看林玧琰身后瞥了一眼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某千算万算,却是自始至终没有料到,秦公子殿下居然是会和那荆王芈云相交莫逆……以至于如今两军交战的激烈战况,堂堂的荆王居然是会出入秦军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