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清晨,鄢城西北一段的城墙,换守的士卒也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山林里的动静,那种声响就像是雷霆之声被硬生生的掩盖住了。
让守城的士卒也是露出来极大的惊慌:“难道秦军来攻城了?”
注意到动静是来自西边的山林之后,才是缓缓地放下心来,那里是熨斗坡,乃是一处高达数十丈的悬崖峭壁,秦军士卒不怕摔死的话,就从这里来攻城吧!
那声音越来越大,由远及近,守城的士卒却是看见了那山林之间的小鸟也是盘旋在空中,久久不飞下去,这才是察觉到了怪异。
就在此处,一泓清泉便是从熨斗坡的悬崖峭壁上泄了出来,随后是携带着浑浊的泥浆,然后,众多士卒的眼界终点,便是出现了一条飞舞的黄蛇!
那是铺天盖地,带着湮灭一切生机而来的洪水!
“发大水了!”荆人多知晓江河洪涝的惨状,即便是最为坚固的城墙,恐怕也是不能够抵挡住自然的迫害,正是因为如此,见到了飞舞而来的泥浆洪水,上面有着漂浮的树木,直冲冲的朝着鄢城城墙扑来!
随后,熨斗坡也是轰然塌下,让水流变得更为凶猛,数百丈的熨斗坡滑坡的黄泥直接是将鄢城的城墙填平,让洪水直接是越过了高大的鄢城城墙,直接泄入了城墙之内。
那些守城的士卒,虽然是发现的早,但是两条腿岂能够跑得过汹涌的河水,直接是让混着泥浆的河水淹没,其中洪水裹带而来的巨石直接将这些荆地的士卒碾碎在泥石流之中,为乌黑黄褐色的咆哮泥石流之中,填入了丝丝殷红……
秦军将领伍康的船队在鄢水之上,远远的见到了这一幕人间惨剧,也是有一些骇然之色,没有想到秦军全力以赴都奈何不了的鄢城,在洪水面前,居然是这般无力,直接是告破!
“将军,攻城么?!”汉水军的将领看着鄢城被水淹之后,也是开口问道。
伍康看了看,又是摇了摇头道:“眼下鄢城之内水势不明,某军擅自进入非明智之举,还是待数日后鄢城成为一片泄洪的汪洋之时,再作攻城的打算吧!”
“喏!”
这名汉水军的将领亦是一名荆人,当年也是荆国寿王桓羽的渠道前往秦国作为隶人的,后来从军之后才是作了一名百人将,见到鄢城被水淹这一幕,不免有一些后怕,不免让其想到,若是当年没有走出荆地,前来秦国,如今鄢城之内这葬身鱼腹的数十万百姓就极有可能有自己的身影的。
“幸得现在,某乃是一名秦人!”这名百人将亦是在心中默念道。
数日后,鄢城已经是成为了一片汪洋,而秦军的水军亦是在将军伍康的带领下,顺着鄢水直接是越过了鄢城的后方,针对逃溃的荆人进行围追堵截。
此时的熊纪蓬头垢面的混迹在山林之内,身边仅仅是有着数十人追随,当日秦军水淹鄢城之时,熊纪的落榻之处正是鄢城的居高之处,故此才是躲过了第一波洪水,随后又是找到了船只,勉强逃出了鄢城,但是鄢水的重要水道,却是被秦军所把守,熊纪无奈,只能走山间小路。
到处都是被淹死的尸体,即便是熊纪征战多年,也是没有见到这一番景象,当年郢都之战的惨烈,还有着熊纪适应的鲜血、战火,但是这鄢城周围,除了被泡的发白肿大的尸体,别无一物。
以至于认为自己已经是逃出生天的熊纪不免悲呼:“某当时不应出兵南郡,固守武陵该有多好!”
熊纪的眼前,乃是一座高山夹道,这是当初熊纪率军袭夺南郡的秘道,没有想到今时今日却是作为了逃生的选择!
静谧的山中似乎是因为有了人迹,而变得有些喧闹,熊纪慌不择路的逃命之中,却是冷不丁一声从高山之上响起来:“熊纪,某等你多时了!”
熊纪骇然,抬起头才是发现山石林木掩护之后,皆是乌泱泱的秦军士卒人影,而为首的一人,身高八尺,手持长刀,唯一不足的地方便是其左臂之下,乃是空荡荡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