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这个月内应该能完结了。』
————以下正文————
十月中旬,因为收到了来自临淄的撤兵命令,正在吕邑攻打彭城的田达、田泰等人,这才意识到他齐国即将面临灭顶之灾。
在经过商议后,田达、田泰等人连带率领十几万齐军撤离,准备向北后撤几百里退到郯城去,但遗憾的是,蒙仲早就盯着齐军的一举一动,又岂会轻易放任齐军撤离?
这不,在十几万齐军连夜撤离的那一晚,蒙仲亲率彭城数万宋军给予追击。
在蒙仲的指挥下,这股宋军追兵既不过分逼迫齐军,以免激起十几万齐军奋起反抗,但也不轻易放任齐军逃远,其大军总是牢牢维持着大概数里左右的距离,且在此基础上,一次又一次地命令宋国的战车队对正在撤离的齐军展开追击掩杀。
可一旦齐军停止撤离,反身抗击时,宋军却又立刻后撤,总之就是不与齐军正面作战。
面对着这股追又短时间内追不上,甩又短时间内甩不掉的追击,欠缺时间的齐军毫无反击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己方大军在撤退途中遭到宋军一次又一次的骚扰与偷袭。
而相比较焦头烂额的齐军,反观宋军,却是很从容地跟在齐军身后,逐步逐步地收复在这次战争中被后者攻陷的城池,比如逼阳,直到田达率领齐军退入郯城。
此时,蒙仲麾下的宋国军队,已经在多日的追击战中恢复了士气,军司马戴不胜向蒙仲请缨:“眼下军心可用,倘若田达决定拒守郯城,我愿带领兵卒收复这座城池。”
对于戴不胜的提议,蒙仲笑笑说道:“田达突然撤军,肯定是临淄得知了五国即将讨伐他齐国的消息,心中慌乱,是故立刻召回伐宋的军队。而五国伐齐,其首重在于齐国的国都临淄,既然如此,田达又岂会弃临淄而守郯城?……只不过眼下冬季临近,他生怕我军紧追不舍,导致他仓促撤兵令大半士卒死于半途,是故决定暂时在郯城稍作歇整罢了。因此戴司马不必着急,最多明年开春,田达便会继续向北撤离,介时我军再行追击即可。”
戴不胜点点头,问道:“那眼下我军呢?在此驻营么?”
蒙仲想了想说道:“眼下已临近十一月,天气已愈发寒冷,与其花费精力筑营,还不如先收复良邑,总之,先等这个冬季过去再说。”
他口中的良邑,即郯城与邳县之间的一座小县。
“唔。”戴不胜点头道。
在蒙仲的指挥下,宋军最终并没有急着收复郯城,转而收复良邑。
驻守良邑的齐卒,此刻也早已经撤离了,显然已事先受到了田达的命令,宋军毫不费力地就收复了这座小县,准备让数万宋军在此驻扎,度过这个寒冬。
期间,蒙仲顺便连南边的邳县也收复了,同样是非常轻松。
尽管宋军暂时从郯城的南郊撤离,但田达却知道,这只是宋军——确切地说是宋军主帅蒙仲不想付出什么太大的代价来收复这座县城罢了,然而这座城池,注定依旧要交还给宋国。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田达对全军发布命令,让麾下各军提前做好转年开春之后继续向北撤离的准备,他希望这一次能够甩开宋国的追兵。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支攻打宋国的齐军,即此前在攻打单父县,准备以此为据点,向四周发动持续进攻的那支齐军,在接到临淄的命令后,亦立刻朝着东郡撤离,准备在济水一带构筑防线,以防备五国联军的进攻。
同时接到‘布防济水’这道命令的,还有刚刚从西河郡撤回来的田触,在接到临淄的命令后,田触以历下城作为主据点,在此构筑防线。
于济水设防,就意味着齐国已放弃了大河天险,事实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时间太过于仓促,且冬季将至,田触根本来不及在大河南岸构筑足够的防御,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济水设防。
而这道济水防线,也是齐国抗击五国讨伐的唯一一道防线,一旦这道防线被五国联军突破,那么万事皆休。
随后的十一月、十二月,齐国陆陆续续派出的许多使者,分别来到宋国、赵国、燕国、乃至魏国,唯独秦国与楚国,由于其国都相距过远,齐国派出的使者尚在途中。
在接见齐国使者后,已真正成为宋国执政者的太子戴武,召国相惠盎商议此事。
他对惠盎说道:“今齐王派来使者,言五国犯齐,或将致使千万齐人丧生,齐王希望与我宋国言和,甚至有心让我宋国从中调停,惠相对此有何看法?”
惠盎闻言冷哼一声,说道:“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齐国三度进攻我宋国,今其国遭五国进攻,心慌之下才想起与我宋国和解,倘若太子接受了齐国的请和,那么三次宋齐之战中所牺牲的万万千千的国人与士卒们,岂非白白牺牲?……至于所谓的千万齐人将因此丧生,哼,他田地派兵攻伐我宋国时,难道就不曾想过会有无数宋人遭他齐国的士卒迫害么?”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言辞并不恰当,遂平复了一下心情又说道:“再者,太子也可以放心,此次五国伐齐,针对的是齐王,且魏燕两国都希望能瓜分齐国,想来并不会迫害无辜的齐人,至于我宋军,那就更不必过多担忧,难道太子还信不过我弟么?”
“唔。”
太子戴武点了点头,当日便拒绝了那名齐国使者。
继宋国之后,魏赵两国几乎是在同一日接见了齐国的使者。
当时,魏国由国相田文出面接见,那名齐使见到田文便说道:“薛公,令尊乃宣王胞弟,您乃大王亲侄,我大齐贵胄,今我大齐即将遭到五国讨伐,您何以不出面制止,却任由其发生?”
田文闻言哈哈大笑,旋即瞪着眼睛质问那名齐使道:“田地视我为仇寇时,可曾顾念同宗之情?冷眼逼死魏处时,可曾顾念同宗之情?我田文虽是齐国贵胄,但当年的齐国,可曾容得下我田文?今魏秦赵韩燕五国伐齐,实乃田地咎由自取!倘若齐国因此而亡,过不在我田文,而在于他这个昏君!……你回去告诉田地,当日逐田文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这般下场?!”
待一番冷嘲热讽之后,田文命人驱逐了这名齐使。
不得不说,大名鼎鼎的薛公田文,其实胸襟素来狭隘,在田文记恨的名单中,当年在赵国折辱过他的蒙仲,只能排在第三,第一与第二,分别就是秦国与齐王田地,这两者的性质要比蒙仲恶劣地多,都曾经想过要置田文于死地,而田文亦视两者好比毕生的仇人。
眼下齐国遭难,齐王田地因此方寸大乱,田文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岂会去帮齐国说话?
别忘了,当初魏王遫为了示好宋国而决定联合四国讨伐齐国时,田文这位齐国贵胄是表示支持的——他的一个仇人秦国,已为曾经得罪过他田文而付出了两百余里西河土地的代价,现在轮到齐王田地了!
魏处为主受辱、为了维护他田文的名誉而被迫自刎于齐王宫宫门前,这笔账,田文至今都没有淡忘。
这一点,就是蒙仲也必须承认:尽管田文心胸狭隘,但在护短、即在维护那些愿意跟随他的人那方面,田文确实配得上他那爱才的名声。
倘若说齐国的使者在魏国是受到了田文的羞辱与嘲讽,那么赶赴赵国的另一名齐国使者,他的经历倒确实要好得多。
这也难怪,毕竟齐赵两国素有结盟的历史,比如在赵肃侯时期、赵主父前期,只是齐国这个盟国实在不靠谱,有时脑子一抽会做出对盟国落井下石的事情来,因此赵主父后来毅然断绝了与齐国的邦交,转而与宋国结盟,暗中支持宋王偃抵抗齐国,一直到沙丘宫变后,当时担任赵相的安平君赵成,以及后来接替赵成的奉阳君李兑,这才力主恢复了与齐国的同盟,甚至促成了赵齐联姻,由赵王何迎娶了齐国田氏宗女为妻。
正因为两国有着这样的历史,这名抵达赵国的齐使认为应该可以说服赵国改变立场。
抱着这个心思,这名齐使在抵达邯郸后,就立刻就拜会了奉阳君李兑。
然而,奉阳君李兑却很遗憾地告诉他,这件事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