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修真,那便不修;活不了多久,那也无妨。
杨毓忻活了二十五年,父子亲缘也好,宗族大义也罢,哪怕人人向往的长生大道,于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
什么身中剧毒不愿拖累族里,什么修为尽丧不好霸着族里资源,不论别人是怎么想他的离开,事实就是,他想离开了。
于是,他孤身一人离开了杨家,乘着凡人的船,一路飘到了秣陵,最后在这里落了脚。
在这里,他遇到了林徽末。
何其有幸,他有生之年遇到了林徽末。
何其不幸,他想要活下去,去争取和林徽末更多的可能时,江家却生生扼杀了一切的可能。
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再也不能笑盈盈地看着他,扯东扯西,只为了他埋在梅树下的一坛红尘醉。
擦拭的动作越来越慢,杨毓忻的手指抚过林徽末的眉眼,一寸一寸,去描摹着不知何时刻进了心底的容颜。
心底是绵延的疼痛,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那样陌生的情感一瞬间就粉碎了他三十年来的平静淡漠,将连剧毒灾厄也无法从云端扯下来的人生生拽入了无法排解的痛苦之中。
啪嗒。
细小的水滴落在了林徽末的脸上。
杨毓忻有些茫然地扬起头,下雨了吗?
天光明媚,万里无云。
然而更多滚烫的水滴却滚过了他的脸颊。
杨毓忻抚着眼,无声无息的泪水浸湿了他的手指。
原来,是他哭了吗?
原来,他也会哭。
2.第 2 章
疯狂咒骂着杨毓忻的江家三长老,终于把话头引到了林徽末身上。
“林家那个小杂种,废……”话没说完,杨毓忻就是一拂袖,无形的劲气划开了三长老的颈侧,鲜血喷涌而出。然而,盘绕在他身上的赤色藤蔓反应快极了,它嗖地挡在了鲜血喷涌的方向。它转动着茎叶,尽量使每一滴鲜血都喷到它的身上,被这根血色的藤蔓所吸收。
“嗬……嗬……”三长老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的嘴大张着,痛苦的呼吸着。
杨毓忻专注地凝视着林徽末的面容,泪水无声无息地落下,但他的神情依旧是平静的,声音依旧是平缓没有波澜的。
他将林徽末散乱的黑发捋到耳后,缓缓道:“你若等着白家的救援,正巧,我也在等着白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