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月末的一个周五，六中高二年级集体提前两节课放学， 然后坐车去隔壁市秋游。

俞青葵背着双肩书包和林小遇一起挤上客车， 客车里已经很多人了， 吵吵闹闹的，还因为争座位的事儿起了点小争执。

“喂！坐哪里不一样啊！抢什么啊！坐在窗边能让更近距离拥抱大自然吗！”扬馨站在前面大声组织着记录，“喂喂喂！贾逸飞你别乱丢书包啊！小心砸到前面的纪翡璃！”

扬馨双手掐着腰，双肩逐渐耷拉下来，她真是要被这群同学气死了！

“都在吵什么？”班主任上了客车， 指尖把所有人指了一遍，“哪个班级像你们这么丢人！下车！全部都给我下车！”

虽然还有些小声抱怨和推搡，一车的学生还是全都下了车。

“按照班级座位的顺序排两队， 同桌坐一起！”班主任冷着脸， “一个破座位，抢抢抢！怎么没看你们争先恐后抢第一名啊！”

终于安静下来了， 俞青葵松了口气，她的头刚刚都快要被吵晕了。

排队等着上车的时候，俞青葵看了一眼一旁的时曜。时曜为什么会来参加秋游？这个人不是说如果她来才准林小遇来吗？那不是因为有他不来的前提吗？既然他早就打算来秋游， 自然能照顾好林小遇， 干嘛还要问她……

这次按照座位顺序上车， 倒是没人有意见了。靠走廊那一组的学生先上车，等到俞青葵上车的时候已经轮到偏后的座位了。

俞青葵皱了下眉，她有点晕车。不过不是很严重，大多数情况不会吐，但是头会晕晕的不太舒服。

俞青葵立在过道犹豫的时候时曜走到了她身边。

“不喜欢坐后面？”时曜问。

“才没有。”俞青葵进到里面坐好，然后将背上背着的双肩包抱在膝上，从里面掏出薯片来吃。

吃吃吃。

吃饱饱就不会不舒服了。

俞青葵一口气吃光了一袋薯片，又继续拿出书包里其他的零食来吃，客车开了一路，她就吃了一路。

俞青葵低着头在书包里翻了翻，翻出个提子果冻来。她使劲儿将果冻上面的一层膜撕开，刚要往嘴里送，客车忽然转弯。俞青葵身子一歪，手里的果冻也飞了出去，刚好落在时曜的裤子上。

“对不起！”俞青葵急忙朝着时曜举起双手，投降似的。

时曜看了一眼还趴在他腿上的果冻，乜了俞青葵一眼，慢悠悠地问：“对不起就完了？”

俞青葵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她急忙将落在时曜腿上的果冻拿起来扔到她装垃圾的塑料袋里，然后匆匆抽了张面巾纸低着头给时曜擦裤子上的污渍。

“我不是故意的，好像果冻的污渍也不是特别难洗，一会儿到了宾馆我给你洗干净！”俞青葵一边擦一边说。

她擦着擦着，动作不由停了下来。

面巾纸弄湿了，卷了一层细小的白屑黏在时曜裤子被染湿的地方。

呃……

恰巧坐在最后排的一个学生在过道往前走，随意地瞥了一眼时曜和俞青葵的座位。

俞青葵灵机一动，急忙将抱在腿上的双肩包放在时曜的腿上。等那个学生走过了，她才小声说：“我拿包给你挡着就看不见了！”

“你这包也太重了。”时曜扯开没拉拉链的书包，看见里面塞满了各种零食。

“我不是……”俞青葵没想到这个，她急忙伸手想要拿回自己的书包。

“算了，”时曜摁住书包，随意翻了翻，“有什么好吃的？”

“随便吃！随便吃！”俞青葵急忙在一旁说。

时曜翻了翻，随便拿出来一袋坚果来吃。

“好吃吧？我试过很多牌子了，就这家的最好吃！”俞青葵伸手拿了一颗栗子肉来吃。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时曜转过头看着俞青葵在夜色里亮晶晶的眼睛，还有嚼动的两腮，似十分随意地说：“到了记得给我洗裤子不许赖账。”

“一定！”

时曜转过头之后嘴角才若隐若现地浮出一丝笑意。到沧芮市还得一个多小时，时曜将坚果放回俞青葵的书包，又扫了一眼她书包里都有什么零食，又都是哪些牌子的。

他决定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他合上眼养神许久刚刚有了睡意，肩头忽然一沉。时曜皱着眉睁开眼睛，他偏过头，看着车窗。车窗上映出俞青葵睡着的侧脸。俞青葵的眼睫很长，此时闭着眼睛的时候显得格外长，将她整张小脸儿衬托得更加安静好看。一绺发滑下来，耷在她白瓷一样的脸蛋儿上，发梢的卷儿又垂了下来。

时曜忽然很想将她这绺儿发掖到她耳朵后面去。

他刚刚抬起没有被俞青葵压着的左手，客车忽然一个紧急刹车，俞青葵一下子醒过来，她迷迷糊糊地坐直身子，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揉了揉眼睛，又眨了两下眼睛。客车重新安稳前行，俞青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脑袋枕着靠座，朝着另外一边又睡着了。

这次车窗上映出了俞青葵的整张小脸儿。

时曜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看向被俞青葵枕过的右侧肩膀，那上面有一小滩水渍。

当然是俞青葵的口水。

·

到达沧芮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同学们依次下车，去预定好的宾馆。俞青葵随着班里的女生上楼，她走到楼梯一半的时候忽然朝后张望了一会儿，在看见时曜的身影时，茫然的眼睛才一下子亮起来。

她挤着向上走的人群下楼，小跑到时曜面前。

“裤子！”

“你难道要我现在脱？”

正经过的别班学生古怪地看了一眼俞青葵和时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