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金童 崔罗什 2320 字 8天前

苏裴不明白,为什么一篇简单的序这么触动贺一鸣,让贺一鸣说这么重的话。他说“编辑没有问题,出版社没有问题,初版已经印完了。”

贺一鸣说“也许印了这序言的小说都该销毁。”

苏裴想,他真的很了解贺一鸣吗?

“我没想到这篇序言会让你这么生气,是有什么问题?”他问贺一鸣。

贺一鸣说“我只是……从商业角度看这个问题,这样的序言不利于销售。”

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尤其是在这微妙又关键的时候,他和苏裴前途不明,两个人在这暧昧的拉锯中。

但他就是做不到对苏裴开口,说些甜言蜜语。也许是他太紧张了,来到上海有好几天了,他还没有打沙包。

第37章

贺一鸣离开之后,苏裴又在阳台上坐了一会儿,他打开窗户,夏夜的空气有些闷热粘滞,天色全黑了,能看到远处高楼的霓虹灯颜色变幻闪烁。

苏裴这时候该趁着空闲改一改剧本,但是他现在脑海中只有贺一鸣的话,怎么都静不下心。

他想给许医生打个电话,但许医生已经不是他的医生了,而且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他不能去占用别人的休息时间。

他翻着手机。小颜给他发来几条消息,问他和小曲奇玩得怎么样。大概她心中愧疚,没有问很多。

他的母亲文心兰也给他发了消息,文心兰叫苏裴多发些照片给她,还旁敲侧击,问苏裴怎么没有拍几张和小颜的合照。她还不知道小颜没有来,心里还有几分期盼,觉得那个女孩不错,说不定和苏裴有戏。

苏裴没有给母亲解释,只是给母亲发了很多小曲奇的照片,还说给她带了些特产礼物。

最终苏裴给姚至诚打了个电话。

老姚是他和贺一鸣共同的朋友,友谊从大学到现在,对他,对贺一鸣,老姚都很了解。苏裴想有些事情,老姚也许比他更通透。

老姚并不知道贺一鸣和苏裴一起来了上海。

电话一接通,他就打趣苏裴:“你和小女友怎么样了?她和曲奇还处得来吗?”

苏裴抚着额头,说:“没有。她临时有事,没有来。”

老姚察觉到苏裴的语气有点低落。他问:“那你现在一个人在上海带着小曲奇,能应付得过来吗?”

苏裴说:“没事。贺一鸣也在。”

姚至诚问:“他也有事去上海?那巧了。怎么了?你们又吵架了?”

苏裴顿了一下,他不能把炸弹丢给老姚。他只是想找个人聊一聊。

“是我新书的事……有点口角。我自己写的新书的序,被贺一鸣批评了。”

姚至诚像是听见了新鲜事,哈哈一笑:“他会不喜欢你写的东西?这可太罕见了。”

听完苏裴的描述,姚至诚说:“你别放在心上,你又不是为他写的,他一个人代表不了所有读者。贺一鸣这个人吧……一旦要追求完美也是挺可怕的。这点你应该很了解。”

苏裴说:“也许我并不了解他。”

“嗯?”姚至诚当然听不懂苏裴这话里的含义。

虽然没把实情说出来,但苏裴也算是排遣了一下。

这天夜里,苏裴还是有点睡不着,他打开电脑,开始胡乱写点什么。也许有些对贺一鸣说不出口的话,可以写出来。

但他写了几个开头,都写不下去了。因为现在他和贺一鸣之间说不清道不明,是笔糊涂账。那天他对贺一鸣说了他们的“友谊”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他认为贺一鸣听懂了他的暗示,但贺一鸣依然强硬地插入他的生活。

但这种状态,他们能持续多久?他承受不了,贺一鸣也不该承受这样的煎熬。

他们都在逃避,逃避正面问题。

苏裴合上电脑,在床上辗转。夜深人静时候,他只需面对自己,他终于感到了委屈——面对这种情况,他当然想要逃避。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男人有感情纠葛,更别提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不论他从前多欣赏甚至崇拜贺一鸣,都不意味着他想过要和贺一鸣接吻,抚摸,发生关系。

所以突然发现他是贺一鸣的性幻想对象,他太过震惊当然会逃避。他没有在惊慌中彻底和贺一鸣绝交,已经是异乎寻常了。

苏裴假想过如果这事情发生在姚至诚身上会怎么样,结论是他会毫不犹豫和老姚说明并疏远保持客套的距离。

换成任何一个同性朋友都会是一样的结果。只有在贺一鸣这里,他手足无措。

他逃避,是完全正常的。

苏裴想不通的是,贺一鸣在逃避什么?

他不断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贺一鸣这时候也没睡着。他本来就睡眠少,每天睡四五个小时足够了。但今天是有另外的理由,他晚上回到酒店之后,接到了他妈打来的电话。

贺一鸣来上海几天了,邹咏梅才知道。她不清楚贺一鸣工作上的事,从不过问,她打电话来只是来问一些有关他三十岁生日庆祝的安排。

她还告诉贺一鸣一个好消息:“你知道吗,杨伦的小女儿要回国了,她妈妈想介绍你们认识。我已经请她去你的生日聚会了。”

杨家做的是医疗器械和精密仪器,发家快有二十年了。他家的小女儿,贺一鸣之前也有所耳闻,据说很漂亮,在网上有些人气。之前在国外读书,是许多留学生追求的对象,不少男生梦想娶了这位顶级白富美,可以一步登天。

贺一鸣听着邹咏梅滔滔不绝,介绍这个姑娘是如何好,一边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除了相貌,真没遗传到什么他母亲的性格。

他的母亲是个温柔而黯淡的人,没有太强烈的性格,所以能和他父亲相安无事,偶尔还会有恩爱的错觉。

她只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幸存者,终于在晚年得到了平静和富足。现在她和所有思想传统的老人一样,只盼望一件事——儿子结婚生子。

贺一鸣很清楚,自己如果像父亲一样大声呵斥她,她只会默默吞下来,绝不会违抗他。但是他不想这么做。他平凡而可爱的母亲,是他最后一丝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