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1 / 2)

千年女皇 一粒米饭 4730 字 6天前

“也许我该考虑从东方弄几个大夫回来,至少可以诊脉开药。”

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陆楠走到窗前看了看,发现巡逻的士兵少了一些,而且开了几道原本锁上的门。她本能的推开隔壁的门到了书房,毫不意外的看见书桌上需要处理的文书信件堆积如山,让她顿时望而却步。

“我还在生病呢,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了。”

自我辩解了一下,在这事情在过去对于陆楠几乎是不可能产生的念头,可能是彻底的咸鱼平躺了好多天,她发现自己似乎对工作没有那么迫切的动力了。

“反正都放了那么久,不在乎继续多放几天。”

心想假如真的有急切需要立刻解决的大事件,安茹公爵肯定会转交自己或者事先处理解决,陆楠心安理得的关上了书房的门,回去继续平躺了。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能清闲多久,大概过了半小时不到就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陆楠不想动弹,哼了一声示意可以进来。她以为可能是香槟公爵想要求见,因为根据安茹公爵的说法,好像他也一起被软禁控制住了。眼下见她回来,安茹公爵就没有必要继续扣着他不放。按照香槟公爵的一贯尿性,那是必须立刻过来告状的。但陆楠没想到进来的却是这几年经常跟她打交道的塞米尔。

说来真的可笑,在这场婚姻里她跟诺曼底公爵的管事说话相处的时间都比他本人多。陆楠和诺曼底公爵的关系早已跌落谷底,不过和这位管事相处得还行。塞米尔先生是个标准的绅士,堪称十项全能,为人体贴周到还很有生活情趣,要不是因为女性贵族身边不能留下男性的侍从,她还挺想把这个人从诺曼底公爵手里讨过来。

塞米尔第一时间对她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随即面带忧虑的打量了她一番,眼中满是绝对真挚的担忧。他说过自己有个年纪和陆楠差不多的女儿,可惜出嫁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十分想念。也许是出于移情的作用,他对陆楠总是很温柔细心,付出了超越仆人该有的感情。陆楠挺喜欢这位充斥着父兄般温柔的中年男人,对方已经年近五十,不存在什么男女暧昧,所以她通常很愿意给予这位管事先生几分平等和尊重。而管事先生对待她也不像其他人那么诚惶诚恐。

“您的身体如何,还能撑得住吗?”

见陆楠作势要从床上坐起来,塞米尔急忙上前几步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躺下,充满忧虑的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

“这种时候您应该好好在行宫休息,回到王宫里哪里还能有什么清静,那些人不会期待您身体健康的,他们恨不得您早点蒙主召唤。”

塞米尔直言不讳的说,陆楠闻言苦笑了一下。

塞米尔当然清楚陆楠不可能一直置身之外,她哪里又有什么时间躲起来好好休养呢。这段时间呆在王宫里的他也不知道听了多少流言蜚语,一度让他真的以为陆楠因为难产而去世了,还为此伤心落泪。现在见到陆楠平安的回来,尽管脸色很难看,人也瘦了一大圈,起码精神不错,不像是整天以泪洗面哀痛到难以自己的样子,他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原本他还想为自己的主人解释一下,比如为什么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去行宫探望一下自己的妻子,为什么关键时刻他都毫无作为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动于衷。其实他很想告诉陆楠,诺曼底公爵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冷酷无情,对于她这个妻子,他多少还是有一些在意的。只是陆楠没有跟他商量就直接离开王宫去行宫休养,被诺曼底公爵视为这是妻子的拒绝,他没有办法拉下面子主动求和,只是叫人密切关注行宫的消息,一旦有什么不对就立刻告诉他。

况且安德烈还留在王宫里面,陆楠倒是派了不少人保护他伺候他,可是安德烈到底只是个年幼的孩子,诺曼底公爵无法像陆楠那样说走就走毫不在意。他觉得妻子既然敢将儿子留在王宫,说明到底对自己还是有一定信任的,他必须好好照顾好这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陆楠难产的时候先是被刻意封锁了消息,等他得知后安德烈又因为受到惊吓发烧病倒,诺曼底公爵又是担忧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要守在安德烈身边照顾他,一时间也是分身乏术,心力交瘁。等到好不容易安德烈退烧脱离了危险,他就等来了一口小小的棺材,里面装着那个孩子的尸体。诺曼底公爵当场就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后头发都几乎白了一半。

但是这些话塞米尔到底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以自己主人的骄傲,是不会允许仆人代替他表现出任何示弱的。连续经历了两次丧子之痛,诺曼底公爵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经常会自我怀疑这是不是上帝对他的惩罚。他也痛恨自己为何会跟妻子演变成如今这种彻底决裂的关系,让他想要稍微表达一下关心说几句好听的话都做不到。

塞米尔非常担心公爵阁下经受不住内心的痛苦产生什么奇怪的念头,作为从小就侍奉他长大的管事,他再了解不过公爵是个多么容易受到刺激而自暴自弃的人。可是这些东西他没法开口告诉眼前这位公爵的妻子。他觉得恐怕说出来女皇陛下也不会相信,反倒是会误会这是来自萨利安家族的又一波阴谋。

“一位是大领主大贵族,一位是帝国的女皇,可他们之间的婚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啊。”

默默的在心里悲叹,塞米尔很不想说出接下来的话题,但是公爵已经完全拒绝和任何人交谈,只是把自己和那具棺材一起反锁在小教堂,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过来询问另一个可以做主的人。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感到非常难过,希望您可以早日恢复健康。”

他轻声的说。

陆楠闻言扯动嘴角勉强的笑了笑,她非常感激塞米尔没有过多追问细节,更没有试图为诺曼底公爵说好话。其实她倒没有以为诺曼底公爵真的就那么绝情,也没怨恨过他甚至没有来看望过自己。她临走的时候没有带走安德烈,就是相信身为他的亲生父亲,诺曼底公爵肯定可以好好保护好这个儿子。实际上在她难产命垂一线的时候,诺曼底公爵即便是赶来了又有何意义呢?他又没法拯救自己。要是当时他在场,安茹公爵肯定就没办法强行留大保小,这个残酷的选择就势必要交给诺曼底公爵决定。不管他选择了哪一边,又或者亲眼目睹了妻子孩子一尸两命,那未免也太残忍了。

陆楠不觉得诺曼底公爵是个好丈夫,起码他还是恪守了对待婚姻的忠诚,没有给她找过事儿。再说他对安德烈可比陆楠真心实意多了,所以陆楠不会责怪诺曼底公爵。

“我想您不会没有事情而跑过来,说吧,什么事。”

察觉到了塞米尔的欲言又止,陆楠心说可千万不要让她去安慰诺曼底公爵之类的。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去怨恨他,至于抱头痛哭什么的……她是真的做不到。而且一想到自己已经丧失了生育的功能,陆楠就难免头痛。这个问题她可以瞒着其他任何人,唯独瞒不过身为丈夫的诺曼底公爵啊。

塞米尔犹豫了一下,低声的说:“去世的殿下……已经在教堂停放了好几天。现在天气炎热,这样下去恐怕……您看是不是立刻举行葬礼把小殿下安葬了?”

有句话他没有跟着一起说出口,再不安葬,恐怕就要跟着举行诺曼底公爵的葬礼了。他折腾了这么多天,连儿子都似乎忘了,不吃不喝,他很怕诺曼底公爵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

“啊,这样,确实是。”

陆楠一直刻意回避的问题终于必须面对,她很感谢塞米尔一如既往的体贴,知道她不想谈及那些事情,刻意的模糊了相关的信息,甚至都没提到孩子的性别。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准备一下,后天将——将它安葬吧。”

说出口的话语哽了一下,陆楠最后选择了一个中性词来指代那个孩子,尽量平静的回答。

“呃,不过在此之前,您是否可以先和公爵阁下谈谈。我不是想求您去安慰他,实际上公爵阁下这一次真的毫无担当,只是身为他的仆人,我不好评论太多。但是不把话说清楚的话,恐怕到时候公爵阁下会阻止葬礼举行。”

陆楠听懂了塞西尔含蓄的暗示,她确实听安茹公爵说过诺曼底公爵好像一直守着棺材不肯离开,看样子好像还挺严重的?

“我知道了,我会去和他谈谈的。”

第275章

和塞米尔谈了一些其他的琐事,陆楠忽然想起现在她还不知道安德烈身在何处呢。安茹公爵说把他暂时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还由绝对可靠的骑士团团长以及路德维希看着,人身安全可能没问题。不过按照她对这个儿子的了解,离开了熟悉的环境,肯定会被吓到。就他那个病怏怏的小身板,没事还要经常病一下,何况遇到这种变故。

某种意义上安茹公爵说她冷血还真没说错,回到王宫里这么久,她居然才刚刚想起亲生儿子。再想想之前她直接把孩子丢在王宫就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哪怕他不是孤独一人,还有数不清的仆人保姆以及亲生父亲,这种行为要是叫人评论,肯定都会喷她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自嘲的笑了笑,陆楠对塞米尔说:“安德烈现在还没接回宫来是吗,我给您写个手令,您拿着去找安茹公爵,让他安排人尽快把孩子送回来。”

塞米尔有些为难的说:“陛下,安德烈殿下才发过高烧,好不容易退烧,恐怕不太方便。目前他正在狩猎行宫那边,有可靠的人照顾,不妨等他的身体稍微健康一些再接回来……老实说眼下王宫的氛围不太适合他的恢复。狩猎行宫那边有大片的森林,空气很好,可以让殿下适度的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要是您实在是不放心,我愿意立刻过去亲自照顾殿下。”

陆楠有些头痛的按了按额角:“又病了,严重吗?他现在情绪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哭到处找保姆。”

塞米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势必要说到诺曼底公爵身上,搞不好会让这位陛下误会他试图给公爵说好话,插手干涉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现在还好,除了有些虚弱,大致上没问题了。如果您身体条件允许的话,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过去探望一下殿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陆楠勉强扯动嘴角,她可不那么认为,没有了自己,安德烈只怕还自在轻松些。原本她还想对塞米尔提一下关于对安德烈的教育问题,毕竟她之后恐怕是生不出第二个继承人了。哪怕对这个儿子再不满意,还是得尽快开始皇储的教育学习,不能再放任他缩在王宫里跟一群女仆保姆瞎混。但是现在说这个毫无意义,还是先把自己和儿子的身体都调养好再说吧。

重归王宫意味着又要开始处理政务,她总不可能一直这么悠闲下去。外面安茹公爵究竟给她弄出什么乱摊子现在还不清楚,没有意外的话即将迎来一场新的风暴。就算是陆楠现在心力交瘁不想搞事,那些趁着自己不在就冒头出来搅风搅雨的人还是必须处理。以及她的好侄儿好亲戚们,过去她是不是对这些人太过宽容,才让他们产生了谋夺皇位的野心——不,应该说这种野心一直都在,只是遇到了机会他们再也压制不住了。

“我的书记官还剩下几个?”

想了一想,既然她的贴身侍女跟女官都遭到了安茹公爵的隔离调查,那么那些书记官只怕也不例外。关于这件事她还是相信安茹公爵的,他不是那种没有证据就胡乱插手的人,一股脑把她身边的人清了个干净,恐怕里面确实有不小的问题。虽然她的几个书记官跟随自己好几年,一个个看上去都很可靠和忠诚,但谁能保证他们就真的不会被人收买悄悄出卖她呢。

又不是一定要彻底背叛才叫出卖,收点好处,熬不过人情,隐晦的透露一点她的日常和行踪,在一些人看来这根本不叫事儿,最多是给了人方便。陆楠自己也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地位的提高,那几个书记官逐渐也变了很多。他们有了更大的渴望和追求,不再满足于单纯只是给她当个跑腿速记的侍从,他们也想和那些手掌大权的贵族一样立于云端之上,一呼百应。

想要找个绝对忠诚永不背叛的人真的很难,如果是塞米尔这种从小就培养的人还有点可能,陆楠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是从那些原本身份地位就不高的人里面选的。就算是他们原来的本性再怎么淳朴善良,在王宫这种地方呆上几年,怎么会不受到影响,变得利欲熏心。至少这几年里陆楠没有少见各种出卖和背叛,人性中最肮脏卑鄙的一面被她看了个淋漓尽致。怪不得有人会说天底下最肮脏的地方,一个是妓院,而一个就是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