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嘴(1 / 2)

女史上位记 丁丁冬 2183 字 11天前

连翘进来恭恭敬敬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皇上说道:“起来坐着说话。”

她只敢坐了椅子边沿, 就听皇上问道:“嘉肃皇后与穆宗皇帝可和睦?”

“只有在场面上和睦。”连翘说道,“其实形同陌路, 谁也不理谁, 有时候嘉肃皇后会打发跟前的韩姑姑捎话过来,无非是要银子要官,穆宗皇帝若是不点头,她就会亲自前来, 每回的手段都不同,有时候摔东西, 有时候痛斥穆宗皇帝无情,有时候哭诉自己可怜, 跟着皇上守活寡, 也有的时候说,当初在金明池畔, 她对太子一见钟情,不顾京中关于太子短寿的传言,执意要嫁给他陪伴着他。”

“穆宗皇帝说,初见时她很美, 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她笑着过来跟他说话,说自己刚从建昌回来, 跟他说起沿途的风物, 说着话又说此处是个风口, 我有些冷,咱们找个背风向阳的地方,她不问他的病,也不问他吃什么药,明明是体贴他,却说自己冷,他自小圈在宫中,甚少出宫门,她跟他提起京城以外的世界,令他又好奇又欣喜,她说自己喜爱骑马喜爱钓鱼喜爱爬山,令他向往,内侍寻过来提醒说太子该回去了,他不耐烦说声等等,她笑说道,回去吧,日后得了空再相见,她走到他面前为他拢了拢披风理一理带子,微笑着转身离去,回宫后他心里虽惦记,却有些犹豫,过几日她来了书信,说是父母为她议了一门亲,她不愿意,因为她心里有了一个人,怎么也忘不掉他,奈何身份悬殊,她也听到一些传言,可她不在乎,她只在乎那个人,她想到他,心里就发酸发疼,对他又怜又爱,书信上泪痕斑斑,太子下了决心,跟父皇母后说就是她了。”

“洞房花烛的时候,太子抱着她歉然对她说,我身子弱,不能行周公之礼,是以虽喜欢你,却一直犹豫,你来信说不在乎,我才下定决心,她的神情困惑而惊讶,很快转为一脸平静,微笑说道,妾不求男女之欢,只求能陪伴殿下。”

“其后她想了许多办法,她给他寻医问药,让他针灸吃药,又纳了许多美貌的夫人姬妾,终是徒劳无功。有一日她终于按捺不住,对太子恶言相向,她冷笑着说,京中传言说太子短寿,并未说不能行周公之礼,若早知道,我何必嫁给你守活寡?又说,你这副病歪歪的模样,日后做了皇上又怎样?就算能守住江山,你有儿子继承吗?从那以后,二人分开居住,只是她隔三差五要闹上一场,太子觉得愧对她,一直由着她闹腾,直到有一日,她无缘无故杖杀一名宫人,太子命人将她送到皇后面前,皇后严厉责罚了她,她回到庆宁宫后开始豢养小兽,不痛快的时候就狠心虐杀,发泄心中怨愤。”

风荷听到此处,想起嘉肃皇后对岳儿所说,表姑母喜爱花鸟小兽,延福宫里有各种花做的盆景,廊下挂满了鸟笼,有许多鸟,其中有两只会对诗的八哥,有各种小兽,和小鸡小鸭小猫小狗小鹿小象,还有一只小老虎。不由激灵灵打个寒颤,颤声问道:“她可会虐杀孩子?”

皇上瞥她一眼,连翘一本正经说道:“那倒没有听说,宫里也没有孩子,谁知道呢。”

风荷看向皇上:“那日在紫宸殿,她说让岳儿过去看小老虎,好在没去。”

皇上摆手制止:“朕已尽知她的为人,你不用耸人听闻。”

风荷咬了唇。

皇上看向连翘:“堂兄病弱,生命的最后数月,能与你真心相伴,且堂兄弥留之际,知道自己有了血脉,想来去得安然,朕替堂兄谢谢你。”

说着话起身一揖,连翘惊得侧身避开,皇上说道:“你是穆宗皇帝宠幸过的人,又历经艰辛为他留下血脉,朕日后会以先帝宫妃之礼厚待你。”

连翘回过神,忙忙站起福身下去:“奴婢已经答应女史,她进宫后,在她身边助她一臂之力。”

皇上嗯了一声,和气说道:“你先下去吧。”

连翘告退走出,皇上看向风荷,风荷不服气嘟囔:“奴婢没有耸人听闻,就说梅夫人吧,平日里一副柔弱无依楚楚可怜的模样,若不是追查,谁能想到她那么凶残,说不定这嘉肃皇后也有疯病,穆宗皇帝就是被她……”

“行了。”他无奈看着她,“真相没有查明之前,不要胡言乱语。”

“就是说,皇上愿意追查?”风荷抬头看着他,惊喜问道。

“既然有所怀疑,自然要查。”他抬手抚上她肩,“跟朕说说你的打算。”

“从连翘所说可知,宫里害人,都在膳食和用药上动手脚,奴婢想进尚食局做一名司膳,连翘通医理识医药,既可帮着奴婢又可保护奴婢,奴婢给她改了名字,叫做丹草,让她戴着帷帽,做比丘尼打扮,就说是奴婢请来教授佛法的女先生,奴婢已经让她换装试探过武大人和院里的人,都认不出呢。”风荷得意笑道。

“羽雁也认不出?”皇上挑眉看着她。

风荷懊恼低了头:“羽雁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是两头做细作。”皇上哼了一声,“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乱说。”

“皇上骂她了?”

“今日早朝后,朕分别召见了羽雁,武大人,良霄,桃夭,将你中毒之后的情形仔细问了一遍,羽雁口无遮拦,命大力掌嘴二十,武大人说话吞吐遮掩,背诵《谏太宗十思疏》一百遍,桃夭知情不报,罚良霄一个月不许回府。”

“皇上……”风荷揪着他袖子,“他们都是为了奴婢,这样责罚有些不公。”

“他们为着你,回头有赏,他们隐瞒了忤逆朕,自然该罚。”皇上说道。

风荷一头扎在怀中:“是奴婢不让她们说的,皇上要罚,罚奴婢好了,就罚奴婢再吃几颗长生果,再中一次毒,再走一趟鬼门关,皇上从头到尾仔细瞧着……”

“闭嘴。”他一声轻斥,将她圈在怀中,亲着她头发。

“那不如功过相抵。”

“其余人可免,羽雁不可免……”

“她不就是说了玉粹宫的事吗?若不是她,皇上还得亲口跟奴婢说,皇上说得出口吗?”

“她夸大其词……”

“皇上那会儿都迷糊了,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夸大?”

“……”

“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京城中有名的剑客,大力力大如牛,再将人打成猪头,还让不让见人了?”

“那夜里,朕以为是你……”

“奴婢知道,奴婢在昏沉中听到羽雁的话,很生气,一生气就清醒了,气过之后满腔愤恨,竟敢算计我的男人,我决不能饶过她们。”

他双臂收紧,轻声问道:“朕是你的男人吗”

“奴婢不敢那样想……”

“那你刚才说……”

“奴婢口无遮拦,皇上也罚奴婢掌嘴吧,就由皇上来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