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茹看着他,“……库存清空还补了二十多枚,是你刚才出去说了什么?”
徐引舟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她提了提,然后将吴老六写的学校地址递给她,她看了点点头道:“那我们抽空去学校看一看,学校人来人往,煞气更容易传开,学生意志力薄弱,万一闹出人命化成厉鬼就麻烦了。”
徐引舟随意地应了一声,“我跟你一起去。”
*
老人团在玄天观吃了流水席又到老街里头逛了一圈就坐上大巴回程了,老头老太们个个精神抖擞,坐在车里放戏曲听,司机师傅暗暗吃惊,没见过精神头这么足的老年团。
吴老六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远去的玄天观,心情微妙,当了几十年党员,坚定了一辈子的唯物主义,没想到一顿饭的功夫就被打碎了。那【明心符】确实很好,和他原本认为的心理暗示不同,确确实实能够感受到它对记忆力的加强作用,刚刚逛过的每一家店的号码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几十家店铺呢,换作去年他没沾染邪祟的时候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第二天上午,沈茹茹和徐引舟搭乘高铁来到省城,前往吴老六所说的那所私立中学。
燕华中学是省城的老牌中学,坐落于翠泽湖畔,环境优美。两人未免被保安拦下,没有走学校正门,直接从后面找了个没有摄像头的角落翻了进去。
看着徐引舟利落的翻墙动作,沈茹茹觉得特别搞笑,“舟舟,采访一下,第一次进学校竟然是以这种方式,你有什么感言吗?”
徐引舟拍拍手上的灰,侧目瞧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说:“很有趣。”
沈茹茹忍不住笑出声,笑够了拉着他往吴老六提到的花坛找过去,两人一路鬼鬼祟祟躲避摄像头饶了不少路,二十分钟后才成功抵达目的地。好在正是暑假,学校里没有学生上课,要不然被撞上就不好解释了。
花坛上的陶罐已经不见了,或许是被学生带走玩了也或许是做卫生的人拿走丢了,不管哪种结果总归不是好事。而曾经堆放陶罐的地方依然留有一丝淡淡的煞气,徐引舟手一伸,那一丝煞气瞬间就被吸得一干二净。
“带煞气的陶罐应该是地底挖出来的,很可能是陪葬品。”沈茹茹猜测道,“堆积在这里的话,肯定是这附近挖到的,我们得在学校里找一圈看看。”
徐引舟举起手,伸出三指搓了搓,“阴森森的,确实是陪葬品。”
吴老六身上那一丝煞气带在身上太久,已经没了陪葬品的气息,这里的却非常明显。
两人开始围绕花坛搜寻附近的泥地,半天过去一无所获。眼看天边晚霞都出来了,沈茹茹有点郁闷,“怎么会找不到呢?是不是我们猜错了,实际上那些陶罐是从其他地方挖出来带到学校的。”
两人站在实验楼前方的榕树下,脚下除了榕树扎根的一小块区域其他地方都被水泥所覆盖。徐引舟低头看着水泥地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半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沈茹茹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水泥地上,来回仔细想了想这句话,扬眉道:“对啊,半年前是泥地,不一定现在还是泥地。”
她打量着脚下这块簇新的水泥地,说:“这里应该是半年内浇的吧,范围也对的上……但是要怎么确定呢,水泥地不能说挖就挖啊……”
话音刚落,就见徐引舟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伸出一手贴在地面上,片刻之后,一股浓郁的黑气从地底下涌上来,争先恐后钻进了他的手掌心。这片地底下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墓,煞气十分浓烈,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大约十来分钟,徐引舟收手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洋溢着吃饱喝足的愉悦感。
沈茹茹:“……这就行了?”
徐引舟懒洋洋地靠到她肩上,点头道:“解决了。”
“那些被带走的陶罐怎么办?”沈茹茹说,“吴老六只是碰了一下就受到影响,如果有人把陶罐带回去收藏,家里估计会出事。”
徐引舟不太在意,“已经带走了,我们能怎么办,这个学校人那么多,还不排除校外人员干的,形同大海捞针。”
沈茹茹琢磨了一下,“其实应该可以看监控的,陶罐不是小物件,带走肯定看得到。不过我们监控只有一周内,而且我们没有立场要求校方调监控……”
徐引舟见她想的认真,提议道:“不如把墓报给省博物馆,让官方的人来处理。这个墓原本很凶,现在煞气被吸空,已经没什么威胁,可以正常挖掘。”
沈茹茹一想,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立即联系上吴老六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出面一起把这事儿报到省博去。
省博对文物收集很上心,一收到消息就立即派了专家来燕华中学进行实地考察。有省博出面,实验楼前的水泥地轻轻松松就被挖开了,校方根本不阻拦,毕竟学校地下挖出文物不算□□。水泥挖开后,专家很快就确定了地下确实有古墓,省博当即派出考古队伍前来挖掘,并且登报有偿寻回丢失的几只陶罐。一时间燕华中学出土了汉代文物的新闻传得沸沸扬扬。
沈茹茹和徐引舟把煞气处理完之后就离开省城回了玄天观,少了的几只陶罐就交由省博找回来,吴老六对这事儿特别上心,主动替他们关注着寻回陶罐的进展。
第117章
省博有偿回收丢失陶罐的消息迅速传遍了省城,成为普通老百姓的饭后谈资。因为省博给的补偿数额不少,一只陶罐足有一万块钱,据说一共丢了五六只,对普通工薪家庭来说这个数目还是比较可观的。所以大家都在等着看到底是哪个运气那么好,白白捡了几万块钱。而个别心术不正的人则试图从中捞点好处,抱着侥幸心态随便拎着几个陶罐就去省博要钱,结果当然是惨遭拒绝,有些脸皮比较厚的还会撒泼争辩几句,最后被保安押着赶出门。
类似的戏码几乎天天都在省博上演,老百姓们瞧热闹瞧得不亦乐乎,同时也在暗暗纳闷捡到陶罐的人怎么一直没有动静,难不成等着省博抬价?
一条狭窄的巷子里,老丁头拖着垃圾车往自家走去。他是一名清洁工,负责附近街区的卫生工作,偶尔闲下来会走远一点捡些瓶瓶罐罐卖钱补贴家里。
把垃圾车停在一排简陋的平房外,老丁头摘掉帽子露出头顶上稀稀拉拉几根白发,拍了拍身上的泥污走到其中一扇门前,门口堆了几个灰扑扑的陶罐旁边还有一大箱子塑料瓶跟易拉罐,他低头看一眼把陶罐往旁边挪了点。推开门的瞬间浓郁的中药味从屋里涌出来,他抽抽鼻子走进屋,看了眼地铺上闷头大睡的儿子和另一边靠坐在床上形容憔悴的老妇人,轻声问:“药喝了没?”
李玉花点点头,“喝了。”
老丁头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她的模样,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布满担忧,“这药到底行不行?你喝了怎么没有一点好转?”
李玉花一个月之前忽然病倒了,去医院看了几次都检查不出什么毛病,家里没钱没办法让她一直住院观察,只好每周去医院开点中药回来喝,喝了一个月病也没见好,反而一天天虚弱下去,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卧床休息。
她无力地摇头,无精打采道:“再喝几天看看。”
老丁头叹了口气,垂着脑袋出门烧水做饭,医生都看不出来的毛病,他们只能干熬着。
这时,隔壁几家邻居骑着电瓶车下班回来了,老丁头提起精神跟他们打招呼,拉住其中一个问道:“大刘,我托你帮忙问的事情怎么样了?”
叫大刘的中年男人一把脱掉上衣,露出黝黑健壮的身躯,他顺手拿衣服擦汗,斜眼瞧了瞧老丁头家房门,大声说:“主任说了,车间里面现在挺缺人,但是必须要手脚勤快的,好吃懒惰的少爷请不起。他给我面子,愿意让你家丁伟去做几天试试,到时候能不能留下还得看他自己表现。”
老丁头佝偻的腰挺直了些,浑浊的双眼中迸发出明亮的光彩,“大刘,太谢谢你了!晚上来我家吃饭,我那儿有瓶白酒。”
大刘没有推拒,“行,我先去冲个澡换身衣服。”
晚饭时间,平房门前的空地上摆了张桌子,桌上四个小菜两荤两素,老丁头和大刘坐在一块喝酒吃菜,丁伟端着饭碗出来默不吭声挖了一大半菜又回屋里去了,李玉花没有胃口,只喝了半碗粥就躺下休息了。
大刘举起酒杯喝了口,“老丁头,丁伟都三十多的人了,没工作没老婆,天天躺家里睡觉靠你捡垃圾养活,你也不说几句,要换了我早把他赶出去了。”
老丁头笑了笑没说话,看起来非常软和。
二人吃吃喝喝,另外几家的男人没一会儿也都凑过来闲聊,从国家经济形势讲到自家孩子的学业工作,聊得非常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