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倩听到这话，紧张了起来，倒是凌窈好整以暇地看着玄武。

玄武放完狠话之后，蛇尾巴又拍打了几遍水面，但是不管怎样，洪水都没有蔓延到岸边的人身上。

文倩惊呆了。

凌窈却叹了一口气，可能神兽就是神兽，就算是死了，怨气这么深，凝成实质，形成暴雨，也做不出伤害别人的事情。

这可能就是神兽的修养吧，这可能也是天道偏爱神兽的原因。

当初饕餮出世的时候，天道落下雷劫，那雷劫没有一点含糊，差点真要了饕餮的命，因为饕餮是凶兽，天道对他就是苛刻。但现在玄武残魂出世，引发这么大面积的暴雨，天道也没有任何反应，怕只是因为不管玄武现在是怎么样，他的内心深处都是善的。

凌窈看着玄武的残魂，突然叹了口气，玄武这种镇守一方的上古神兽，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不得不说十分可悲。

凌窈敬佩地看着玄武：“玄武前辈，若是我将您从这个封印中解放出来，您的怨气也就除了吧。”

听到凌窈的话，玄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扬着头，身后的蛇尾甩了甩：“我根本不在乎怨气，只想报仇。”

凌窈已经看出来了，这只玄武挺大的一只龟，虽然现在满身怨气，看上去也阴气森森，但就是和动物园里的佘望龙一样，嘴硬心软，一定要在说的话上争个长短。

但若是真给他机会做恶事，他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凌窈正在想着怎么回玄武的话，就见那个一直站在河边哭，不愿意离开的人似乎是太痛苦了，挣脱了身边警察的桎梏，突然冲着旁边的河水冲了过去，边冲边喊：“我的老婆孩子早就去世了，我的家没有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要和我的家在一起。”

说着，他就朝河水里面冲了过去。

那边的警察没料到这个时候，这个男人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时没有拉住他，竟然让他跑到河水里了，根本阻挡不了。

看到这个情况，文倩刚想出手，却见那边刚刚还在说要报仇要杀人的玄武魂魄突然哼了一声，水面上掀起波涛，这个浪没有伤害寻思的人，反而将这个人又平稳的送上了岸来。

还没想好怎么劝玄武的凌窈：“……”

正准备救人的文倩：“……”

不过凌窈和文倩两人都给玄文面子什么都没说。

玄武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做的事情不妥，立即又昂起头，继续维持着他阴气森森报仇雪恨的状态，说道：“他不能自杀，只能死在我手里。”

原本凌窈就觉得他嘴硬心软，现在他主动救人，更让凌窈看透了这只玄武的性格，不过照顾着上古神兽的颜面，凌窈也没有多说，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玄武前辈身上这些封印，似乎有些年头了，若是解除的话，只要找到您的尸骨就可以了。”

说到尸骨的问题，玄武的双眼睛就红了起来，怒吼道：“当年我受伤，准备沉睡在此地，某个路过的邪修趁我受伤之际，取我的性命，砍了我的四肢，将我困在此地，说是为了逆天改命，为了一条河。”

玄武的双眼中流出血泪：“多可笑啊，当初我自愿封印在这里，只要我沉睡在这里之后，这里也会有河水，村庄里的人在我的福泽下自然会逆天改命。”

凌窈也懂了这只玄武怨气这么大的原因，玄武是神兽，一直让周围百姓安居乐业。这里的百姓原本可以得到玄武的庇护，而且玄武也愿意庇护他们，他们却选择了和邪修合作，将庇护他们的玄武残忍杀死。

人心不足蛇吞象，所以这里今天爆发洪水，村子被淹没，也是有因有果，现在的果还了多年前的因，虽然他们并不知道。

似乎是因为玄武太过悲愤，在他眼中的血泪落下的那一刻，河水再度沸腾起来，在水面的最中央，一个黑色的球形石块状东西从河水最深处浮出了水面。

那个石块仿佛一个球，上面锁了一层又一层的锁链，贴上密密麻麻的封印，那个封印的人手法明显很高明。

但是因为封印了多年，玄武现在的魂魄也成了气候，在圆球出现之后，凌窈手中的重剑一挥，封印就破了。

在封印破了的那一刻，那个圆球从中间裂开，凌窈看到一只破碎的玄武真身，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玄武的真身一出现，那只玄武魂魄立即张嘴，将真身吞进了口中。

但是吞了真身之后，这只玄武的怨气却并没有散开，身后的蛇尾在水面上不断拍着：“我一定要报仇。”

凌窈握紧手中的重剑，难道她看错了，玄武解除封印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杀人吗？

就在凌窈怀疑自己想错了，想要阻拦玄武的时候，却见玄武对着之前凌窈两人看过的那个祠堂吐了一口气，在玄武的这口气之下，那个祠堂骤然倒地，露出了里面被跪拜的道士石像。

而在这个道士石像的旁边，凌窈、文倩已经还准备吹一口气的玄武，看到了一只巨龟的石像，这只巨龟也被制成了铜像，前面有贡品，显然每年也有人在祭拜。

玄武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村庄里的人杀了他之后，每年竟然还会来祭拜他。

这个村庄的人当时为了逆天改命，和邪修一起杀了玄武，但是后面他们也为玄武立了碑，每年祭拜，不然玄武的魂魄也不会成长这么快。

看到这个铜像，玄武还是生气：“伪善。”

确实是伪善，先是杀了他，将他封印在此地，后面又来跪拜，不是伪善心虚是什么？

但是最终这么说着，玄武却默默地放下了自己的尾巴，也不再朝着岸边吹气。

凌窈放下手中的重剑，玄武果然是玄武。

过了片刻，玄武身上的怨气慢慢散开，原本满天的乌云也散开，原本蔓延出来的河水慢慢退了回去。

刚刚糊里糊涂被玄武从河面上救过来的那个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到他们祭祀的河神铜像化为灰烬，而巨龟的铜像却发出光芒。

因为凌窈、文倩、玄武这边有结界阻挡，普通人看不到这里面的惊涛骇浪。

他只是看到天空放晴，突然跪倒在地，哭得更大声了：“神龟保佑。”

他口中的神龟就是被祭祀的玄武。

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其实早就已经被后辈遗忘，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幸福是站在玄武的性命上的，只老老实实每年祭拜河神和神龟。

在他们眼里，河神像碎裂，神龟像发光，这就是神龟保佑他们的标志。

虽然他们现在每年祭拜河神，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信河神的，现在发生这种事情，他们对河神的信仰崩塌，反而是觉得关键时刻是神龟帮助了他们。

天空放晴，这个男人跪下之后，原本已经撤离的村庄的人也跑了回来，跪拜道：“神龟保佑。”

玄武的铜像上面还泛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周围人都认为这是神迹。

玄武的身身上的怨气慢慢散开，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了一层金边，让他看上去就是传说中的神兽了，可惜那些跪拜的人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