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非常直接。
要说这位也的确是不怎么多管闲事，所以也很少会在下人面前发火。
可是沈悦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回答淑妃娘娘的这个问题……
她方才真的是被吓到了的，只是这个情况当然不可以直接说出来，那不是摆明了要得罪淑妃吗？！
对方精心打扮了一番，虽然在没有多少光线的情况下真的可以客串鬼片演员，但是那毕竟是要给皇上看的，要是皇上就喜欢这样的呢？
她一个嬷嬷敢说淑妃娘娘这样打扮不好，回头她的坟头上就可以长出茂盛的野草了！
有些事情，不是可以由一名奴婢来评价好不好的。
这是后宫之中的生存之道，说多错多，能闭嘴的时候，就当自己是一个哑巴。
“娘娘明鉴，奴婢只是……只是被沙子眯了眼睛。”沈悦诚恳的说道，一点都看不出在撒谎。
面容十分镇定，眼神非常自然。
淑妃看了她半天，也没有从对方脸上看见哪怕是一丝的心虚……
“本宫这样打扮不美吗？”淑妃收回目光，抬起手抚了抚发丝上的大白花朵，声音柔滴滴的问道。
“淑妃娘娘自然是极美的。”沈悦面不改色的回答。
“你不需要狡辩，本宫刚才看得一清二楚，你脸上就是出现了害怕的神情是不是！”淑妃放下手，语气却又加重了几分。
沈悦连忙行礼告罪，“奴婢不敢。”
当然她不能承认。
最好主子能觉得眼花了看错了掩盖过去，不然计较起来，一名奴婢总是说不过主子的。
沈悦不禁心下叹气，这胆子还是要历练历练，被吓到了不能马上掩盖掉神情，本来就是她的不对，在后宫里边想低调生存，面瘫是一项必备技能。
“虽然今日本宫不想和你计较，也不喜欢惩罚下人，但是你面对本宫却是做出这样的反应，很难让人觉得你心思纯正。”淑妃语气平静的说道，“只有心思不轨，满怀恶意的人，才会在本宫面前露出如此心虚的神情，你既然害怕本宫，那就是暗地里有做出什么对不起本宫的事情？真是好大的胆子！”
沈悦当即跪了下去。
膝盖磕在石子地面上，声音沉闷了，可以预想得到膝盖应该会是清淤了一片，她沉稳的摇了摇头，道，“请淑妃娘娘明鉴，奴婢万万不敢对娘娘有何不轨之心！”
天地可鉴！三更半夜一个女的穿着白衣服，披着头发，头发还被风吹得散落在了前面，提着灯笼，光线从下边往上照，背景是阴暗的树林子，她维持心跳速度正常已经是很有制止力了。
淑妃一脸的不相信，她慢条斯理的用手指顺了顺发丝，道，“你的话，本宫完全不相信，若不是心虚，那你害怕什么呢？看见本宫应该有礼的福身，再退开才是。”
沈悦被这莫名其妙扣下来的黑锅弄得无语凝噎，她低声道，“奴婢不慎惊扰了娘娘，奴婢知罪。”
“别避重就轻，到底对本宫有什么阴谋，才会摆出这样害怕的表情来，随意让一个人过来看见本宫，都不可能露出同你这样害怕的神色来！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呢。”淑妃轻轻的摆了摆手，道，“一会去林子外边主动让侍卫扣起来请罪吧，贵妃那边本宫自会告知。”
沈悦暗道不好，正在想办法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雄厚的男声响起。
“前方是何妖孽？！”
淑妃吓得浑身一抖，脑袋上的白花都掉了下来，她冷不丁的一回头，却是见到前方灯火通明。仔细的眯起眼睛看过去，竟是皇上带着一堆随从朝这边走了过来！
沈悦悄悄抬起头，在萧帝的脸上看见了和她一模一样的神情……
“皇上！”淑妃也发现了这一点，她脸色带着几分不悦，但是声音依旧是柔和娇媚的，淑妃扭着腰肢迎接了过去，步伐轻盈优美，身子摇曳在夏日的夜风之中，乌黑的发丝随风招展，“臣妾在这里久候皇上多时，恭迎皇上驾临。”
萧帝依旧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直到那名女人走近了一点，天上的云彩被风吹走，月亮重新露出了原来的面貌，并且也顺势把淑妃的身影照耀得清晰了起来，萧帝这才认出对方是谁。
他不由得问道，“爱妃怎么做如此打扮，莫非是想要玩游戏吓唬朕？”
有时候女人是喜欢干这样的事情，萧帝今天心情好，也随自己宠爱的妃子玩耍了，但是三更半夜的，要是吓出个好歹，也是不舒服的事情，于是萧帝告诫道，“下次不许这样任性，若是朕走过还好，如果遇见的是其他的嫔妃或者是年长者，岂不直接吓出病来了。”
淑妃顿时脸色变得十分的好看，沈悦是不敢仔细的打量，但是她觉得对方投过了的视线中带着几分冷意。
萧帝这个时候也看见了还跪着的嬷嬷，他出言说道，“这不是贵妃宫里的沈嬷嬷，出了何事？”
沈悦恭恭敬敬的朝皇上的方向磕了头，随后解释道，“启禀皇上，奴婢路过此处，不巧冲撞了淑妃娘娘。”
“皇上，她……”淑妃正要把沈嬷嬷可能作恶的猜想说出来，又发现如果真的那样说出她的推断，岂不是把皇上也给说进去了，两人都是一脸害怕的表情，难道要说皇上也包藏祸心吗？！
淑妃突然觉得头脑一阵晕眩。
“爱妃如何了，可是身体不适？”萧帝连忙接过朝他怀里倒下的美人。
“皇上，臣妾没事，那名嬷嬷……算了，臣妾不想和她计较，让她走吧，皇上同臣妾一起回钟灵宫，那里的浴池已经备好了呢。”淑妃娇滴滴的拉了拉皇上的衣袖，一副小女人撒娇的模样。
“好，这便去。”萧帝显然是吃这一套的，他看了下沈悦，吩咐身后的一名侍卫将人送回去，这才同淑妃一起离开树林。
沈悦站起身的时候，膝盖已经有些酸痛了，但是感觉并不强烈，毕竟是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些日子，膝盖那里的皮甚至都变得厚了一些，她随意揉了揉僵硬了的小腿，发现那名侍卫贴心的把灯笼放低了一些，好让她看清脚下。
“多谢李侍卫。”沈悦看清楚这名年轻侍卫的容貌后，认出了对方，声音诚恳的出言道谢。
“嬷嬷认识我？”年轻的侍卫有些讶异。
沈悦一边借着对方手中灯笼的光线朝前走，一边微微笑道，“李侍卫或许忘了，我们在长青宫门口宝珠格格摔倒时见过一次，在前段时间晚上楚秀女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见过一次。”
见沈悦这样说，那名年轻侍卫慢慢回忆了起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两次都是我对不住嬷嬷了，第一次我扶住了宝珠格格却没能看清楚事情始末，第二次更是证明嬷嬷和楚秀女那天晚上在一起，差点让嬷嬷受到冤枉和委屈。”
沈悦摇头道，“李侍卫只是秉公办事，并未有什么对不对得住的，至少今天多谢你送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