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换个话题问,“抄来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拍卖啊?”先前杀头的虽然只是些小鱼小虾,可家资丰盈,抄出不少好东西,明湛本来想找个拍卖行变现。阮鸿飞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产业不少,其间便有在江浙二省排得上名号的拍卖行,虽说这么多东西,他的拍卖行不一定全吃的完,到底分走了一半业务。
不过,阮鸿飞办事漂亮,以“不忍心赚穷鬼明小胖的银子”为由,没收明湛的手续费;当然另一家拍卖行,自然也没好意思收手续费。
明湛半点儿不领情,心道,跟官家做生意,还不够给你们那招牌增光添彩的?竟然还妄想收手续费!脑子没问题吧!老子没倒找着你们要广告费已经是便宜你们了!
“不要急,帖子都撒出去了。过了十五就开始。”阮鸿飞笑着摸摸明湛软乎乎的脸儿,一面赞叹着绝妙手感,一面撩眼笑,“都说了,你要实在没银子,我可以先借你一些,又不要收你利息。也不知道你扭捏个什么劲儿。”
明湛看情人一眼,“你要白给我就要。”
阮鸿飞将明湛一推,虚虚的压在榻上调戏,“给我瞧瞧,你哪儿长的那么好看哪。”
明湛掐阮鸿飞的嘴,自己开始发愁,“我今年登基的话,对亲贵肯定要施恩笼络,王啊公啊侯啊什么的,还有两个皇孙的舅舅家……内库实在不丰盈,要命的是国库,虽然去年秋收后缓了一缓,可你想想,西北十几万大军每月军饷粮饷刀枪箭戟这些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就要几十万的银子,还有江南这块儿,百官俸禄,该筑的堤坝待修的城墙,处处都是用银子的地方。日子过的紧巴巴,压库银是绝不能动的。我虽有法子赚银子,可也得容我有工夫才能把银子赚出来。开年就是春天了,直到夏收,三个月的时间国库是只往外拿的。这还得盼着老天爷风调雨顺的赏饭。何况像你说的,皇伯父是个眼明心明的人,我估计这次回帝都,他就要禅位了。我登基又是一笔支出,这样想一想,真宁可做太子了。”
“穷家难当。”阮鸿飞道,“若风调雨顺国库充盈,想来他也舍不得禅位呢。”
明湛轻声道,“就算再加上我心头想的这一笔,拢共不过几百万就顶天了。希望能顶一时之力挨到夏收。”
“真是小家子气,与其在这儿犯难,用我的银子能烫了你的手还是怎滴?”阮鸿飞顶瞧不上明湛这种一边摆个清高嘴脸“我死都不用你银子啥啥地”,一边又不停诉苦“快穷死喝西北风啥啥地”,真叫一个不实诚。
明湛吞吞吐吐地绞手指,“你本来就不愿意让我在上头,我要使了你的银子,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阮鸿飞脸色一暗,叹道,“并非我不愿你在上面,先不说你的技术。你也知道我年岁比你大,身子自然不如你的柔韧,再者,我经过废太子之事,也的确不想居于人下。”清湛的双眸望入明湛的眼睛,阮鸿飞轻声问,“你自己摸着胸脯说,你这样死求白赖的想在上面,是不愿吃亏,还是你在上面真的比在下面得到的快感多呢?”
揽住明湛的肩,阮鸿飞柔声问,“再说这件事同我想帮你有什么关联呢?你这样为难,我有帮你的能力,自然是想帮你一把的。你却屡屡拒绝,这是拿我当外人吗?”
“我可没这个意思。”明湛急忙否认,枕着阮鸿飞的肩胛说,“虽然说你的就是我的,可男人哪有用老婆嫁妆的道理呢。用了难免要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阮鸿飞古怪的盯着明湛看了许久,他真是不明白明湛是根据什么把自己定义为丈夫那一方的。明湛一脸为难,叹道,“既然你一定要给我银子使……”
“算了,你还是自己琢磨钱吧。”阮鸿飞打断明湛的话,“我也不能不体谅你的心情呐,银子事就当我没提过。”
明湛的感觉就如同自己刚张嘴,嗓子眼儿就给人硬塞了个发面大馒头进去,险些把他噎个跟头!这!这人变的可真快呐!那个,那个……他就想虚客气几句话……你怎么就把我的客套当真了呢……
咂巴咂巴嘴,明湛想着怎么把说出去的话再收回来……
“诶,飞飞,诶,飞飞……我说那个什么来着……”
193、番外皇帝难为之二九 ...
明湛是个很会吃醋的人,且其疑心之大,颇得凤氏族人真传。
如阮鸿飞所料,宋淮的事不必明湛心烦,凤景乾一道圣旨便解决了。此时,马维一万人是忠于明湛的,且福州将军已换人。只余一个杭州将军成日战战兢兢,生怕什么时候就牵连到他身上去。
浙闽贪墨案发生在景帝末年,时武皇帝尚未登基。不过当时武皇帝以太子之身亲审此案,史学家习惯性的将此案归为武帝执政生涯中极具影响力的一案。
此案涉案人员之广,涉案金额之大,政治影响自不必多说。而且自此案中,武皇帝不与众人同的独特思维也初见倪端。
明湛一面命人拘了宋淮,恰好此时御史台与六部官员皆在旁协从,倒省得说少了人手。不过明湛对着阮鸿飞黑了半天的脸,不说昨夜一招不慎,重回受位,给人翻来覆去吃的星渣不剩,明湛单是对于他家飞飞与凤景乾的默契就有几分不高兴。
若不是俩人彼此互称“贱人”,且明湛对自己的美貌颇有自信,他非怀疑两人已经相杀相爱不可!
尽管如此,明湛仍是醋了好久,追问阮鸿飞有没有私下与凤景乾联系。
阮鸿飞道,“你脑子没病吧?我会跟那贱人通信?我一见到他的字迹就想出去吐一吐,一想到他的脸就想砍两刀,他在宫里一日我就不想去帝都。”
明湛心里稍稍平衡,又忍不住噎阮鸿飞一句,“可别这样说,你之前扮魏宁可不在他跟前做牛做马,还要讨他欢心么?”明湛突然想到一件事,唇角绽起一抹坏笑,“那次我父王打板子,打的是谁啊?”
阮鸿飞自若道,“自然是子敏那傻子,若是我,去年在帝都早加倍还给你那贱人爹了。”
明湛颇有些失望,打趣道,“看你们兄弟互称贱人,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呢?”
“便宜了你呗,贱人儿子贱人侄子。”
明湛截断阮鸿飞的话,恬着脸巴唧亲一口,笑得眉眼灿烂,“是啊,正好配你这贱人弟弟贱人叔叔,要不说咱俩是天仙配呢。”
论及脸皮厚度,阮鸿飞也得甘败下风,索性打发了明湛,“你该去见一见宋淮,免得他挨不过牢狱之苦。”
“一起吧。”
“这是朝廷的事,我可不想多参与。”阮鸿飞是个明白人,权力之事最容易生隙,他虽与明湛生情,彼此也算是聪明人,更当慎重,小心经营这段感情。
明湛抱着阮鸿飞的胳膊,“走吧,我信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皇位有什么意思呢?难道你在我身边只当个按|摩|棒就满足了?走吧,你要记着出嫁从夫,不要夺了我的风头儿就是了。”
虽然阮鸿飞不晓得按|摩|棒之意,也大致猜度了些,他在话头儿向来不跟明湛争高下,骈指一捅明湛的腰,笑道,“莫非微臣昨夜没伺候好殿下?”
明湛昨夜操劳,正当腰腰,险些给他捅到地上去,揉着腰,脸一窘,“你倒是温柔些。次次只顾自己爽快,虽说我魅力惊人,也不能天天晚上折腾。”眼见阮鸿飞眼睛里的得意压都压不下去,明湛哗一盆冷水泼上去,“再说你这个年纪,可得好生保养着才是。”
阮鸿飞笑一笑,捏一把明湛的屁股,“咱们用事实说话。”
“先干正事。”明湛拉着阮鸿飞去探监。
宋淮先前也是总督之尊,牢里条件虽一般,打扫的也还干净,不待明湛说话,宋总督直接跪地上,玎救头,哀声道,“罪臣死有余辜,一应事件,罪臣皆愿招供,只求殿下网开一面,不要株连罪臣家眷。”
将罪犯直系亲属一连串儿的砍头事件,起码在宋总督心里形成了一定的阴影。这位太子殿下可是亲口承认过,他不那么在乎颜面的!
如果上位都连颜面都不在乎了,那么,他干的事就相当的不好思量了,何况明湛的心思向来是神鬼莫测型,等闲人是猜度不出一二的。
宋淮是个明白人,他身为正一品总督,若不是太子有心办他,定不能将他下到大狱来。所以他宁可招供,求一个恩典,好歹保住家人的性命要紧。
“你是个聪明人。”明湛坐在椅中,看着宋淮昔日保养极好的脸孔已露出丝丝疲惫憔悴,鬓角斑白,叹道,“在浙闽两年,粮食赋税都在稳固增长,且浙闽海域没有大规模海盗抢掠行为。资助书院,抚恤孤苦,甚至你与海盗勾结做生意的事,我也并不很放在心上。”
“只是你不该喝兵血,再者,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明湛温声道,“武备库怎么回事,你一清二楚。还有,你身为一省总督,应该明白,那些锅碗瓢盆的卖给海盗也就罢了。你却是心大了,刀枪箭戟都敢出手。只这一样,我就不能姑息。”
明湛这一席话,宋淮已知自己生机全无,身子晃了几晃,险些扑到地上去,脸色颓败,“罪臣有负皇上与殿下信任。”
“我不希望受到蒙蔽。”
这么寻常的一句话,宋淮硬是听的心尖儿发颤,忙道,“罪臣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