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 / 2)

永昼 河汉 1860 字 23天前

吃过饭,少微装出一副大爷样,给了他两样东西,说:“赏你了!”

华苍接过来一看:护国军帅印、完整的兵符。

“……”怎么感觉自己是被嫖了?这是嫖资?

“我们明天启程回秣京吧。”少微收了玩心,道,“外面传我死了,就让他们这么传着,我们不用大张旗鼓地辟谣,就慢慢晃回秣京,这一路我还做你的卖药郎。”

“好。”华苍应下,这人想做什么都可以,他会为他做好准备。

于是新上任的护国军主帅,下了第一道军令——

从外部隐秘调兵,布在秣京附近。

连山归藏,众星相移。

这是司天监的星占。

天子噩耗已闹得沸沸扬扬,不知是谁,又把这句本应只有司天监太卜和天子本人知晓的占言传了出来。

朝堂动荡,胡思乱想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说:

这一年多来,摩罗女相身陨,燕珈教没落;渠凉内乱爆发,皇权更替;革朗退守草原,单于之位易主;那么这一次,是不是轮到长丰了?

赵梓闭了闭眼,忽而笑了:“我说不是我放的话,会有人信么?”

“你们信么?”他问身边的几位同僚亲信,“连你们都不信,陛下会信么?”

那日是他陪同陛下去的司天监,最可能知道这句占言的旁人便是他。

他想起那个君临天下的青年对他说:“当皇帝的确有很多事身不由己。”

那人让他做五皇子的老师,夸赞他“文韬武略,孤最欣赏你,克己奉公,孤也最信任你”——多么深厚的圣宠。

然而这字字句句,俱是试探。

有人谏言,陛下最为疼爱幼弟,甚至曾有意立其为储君,既如此,该让赵宗正扶持五皇子李延悯,赵宗正高洁忠心,代为摄政亦无不可。

也有人道,威王李延晖为何不可?

赵梓闭门谢客了,他把自己关在空荡荡的宗正寺中,日复一日地沉默。即便他什么都没做,接连不断的指责、教唆、挑拨也日日扑面而来。

这三天,他没有见任何人。

满地画满图形的纸张、零零散散的算筹。

赵梓紧紧握着那块题牌。

——答曰:城径二万四千步。

他算出来了,可是他不明白。

甲乙二人俱在乾地,乙东行三万二千步而立,甲南行六万步望见乙。

相距数万步,如何还能看到对方?

赵梓又花费了整整一天,在想这“二万四千步”。

在外等候的张贤突然看见赵梓从屋内冲出,如癫狂一般跑出了宗正寺,不知去了哪里,直到酉时才回来。

赵梓满身尘土狼狈,笑得释然而绝望。

径长二万四千步的一座城。

不在别处,正是皇城。

这是他们这些人脚下的皇城,却是长丰帝心里的皇城,普天之下,再没有人比李少微更了解这座城。

赵梓终于明白了。

少微送给他《缀术》,指点他《测圆海镜》,只是在告诫他:

这题你解得出,却守得住吗?

两日后,威王李延晖从弦州拔营回京,要给皇兄治丧。

赵梓捧出玉玺,入长庆殿,在年仅七岁的李延悯身后,以天子令摄政。

威王被拒在城外。

此举引得许多文臣口诛笔伐,佞臣之名几被坐实。

然而赵梓浑不在意:“陛下临行前将这朝堂托付于我,既然我无论如何都是错,那么总有一种方法,能教我堵住天下人的嘴。”

只手遮天。

短短半月,他杀了五名将领,囚了十数老臣,整个朝堂在他的镇压下坚固而死寂。

当张贤把密信递给他之时,赵梓的手微微颤抖了下。

信上只有寥寥三个字——

帝归京。

张贤咬了咬牙道:“赵大人,只要您一句话,这三个字便永远不会出现在史书之上。”

赵梓看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