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宗亲家的小娘子 荔箫 2680 字 1个月前

谢迟显然不属于后面这一种。不过,这些被请走不见的人,也都会被禀到忠王跟前,于是忠王还是听到了他的名字。

陆恒听罢没多想,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吁气道:“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回了不见。”身边的宦官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啧,广恩伯……

陆恒在书房里边喝着醒酒茶边分神思量起来,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广恩伯谢迟近半年来被陛下盯着功课的事,虽没刻意瞒着,但也没传得太广,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的,他倒因与陛下素来亲近而听说了几回。陛下说谢迟勤学好问,是个可造之材,将来可以用起来,辅佐太子,希望谢迟别让他失望云云。

——然后谢迟就来了这么一出。陛下如若知道了,大概一定是会失望的吧。

陛下从来不喜欢急功近利之人。

不过……

陆恒细想之后摇了摇头,起身往后宅去。

后宅的正院里,卫氏已经脱了外衣、卸了珠钗,躺下歇着了。她才刚出月子,一天的宴席下来觉得颇为劳累,但听到动静知是陆恒回来,就下意识地想起来,陆恒先一步坐到了榻边把她按住:“你歇着。”

卫氏便躺了回去,打了个哈欠,眼也不睁地问他:“怎么样?又有不少醉得厉害的吧?”

“难免的,好几个比着喝的……也不知道他们斗什么气,回去又免不了要挨训。”陆恒觉得宗亲里几个年轻男孩太可乐了,回回宴席都要比谁能喝,好像少喝一杯就丢了多大的人似的。

说着他问卫氏:“广恩伯夫人今天来了吗?”

广恩伯夫人?卫氏愣了愣,睁开了眼:“来了啊,我们还聊了好一会儿,怎么了?”

陆恒叹息:“还是先和他们少走动吧。她和广恩伯都还年轻,沉不住气,别让他们惹麻烦。”说罢,他将谢迟宴后想见他的事与卫氏说了,又道,“准是为了秋狝。”

卫氏不禁锁眉:“这也太心急了。”陆恒点头,她想了想,又说,“那……你既然没见,也就别和陛下说了。毕竟是还年轻,做这样的事倒也不稀奇。”

卫氏觉得,别说谢迟一个一门心思想往上爬的宗亲了,就是陆恒这个生来显赫、三岁便被立为忠王世子的,在十七岁时也做过心浮气躁的事。那时他们还没成婚,大齐和西北边的罗乌有些小摩擦,陆恒就想带兵打仗去,让老忠王好生教训了一顿。

陆恒最初还不服呢,他觉得家里这样安享爵位不对。老忠王足足关了他一个月,让他自己想,为什么家里不肯沾实权。

老忠王说:“若朝廷无将可用,那你领兵报国自然应该。可当下朝廷将才不少,罗乌又不值一提,你这样冒出来是利是弊,你自己想清楚!”

在老忠王看来,如若朝中无人,陆恒要去保家卫国,即便回来后会因功高震主丢了性命,那也该去;但没到那份儿上,还非要争个战功,就是鲁莽。

谢迟现下的境遇和他当年不一样,可这年少轻狂热血上头的情形是一样的。可以理解,但就是会惹事。

但陆恒却不赞同替陆恒瞒着陛下,他喟叹道:“就为他年轻,做这事也不稀奇,才得告诉陛下。”

陛下不喜欢急功近利之人,他很清楚。当下,这件事从他嘴里说出来,他还可以为谢迟辩两句,说他是还年轻,想得少。陛下但凡听进去了,谢迟就没事。

可若他没说,有朝一日再出了类似的事,让陛下自己觉得谢迟急功近利,那可就不好办了,没人能替他辩,再冤也得自己担着。

于是,这件事在翌日一早,就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陆恒是以随口说笑的口吻说的,但皇帝听完果然皱眉。虽则他此前犹豫是否让谢迟作为随驾宗亲同往也是担心他会心浮气躁,可他自己想开口走门路,是另一回事。

“朕器重他,他倒会往上冒!”皇帝这样说。陆恒心下哑笑,揖道:“陛下,您是器重广恩伯,可臣觉得,您未免待他太严苛了些。”

这话也就陆恒敢说。皇帝挑眉看过去,陆恒又续道:“他才十七到底还年轻,如此也不稀奇。臣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曾热血上头想请旨去打罗乌人呢。等再过个两三年,把他性子磨砺好了,估计自己想起这事都要觉得可笑。”

他这般劝完,皇帝细想了一想,平复了三分恼意。

也对,十七岁的孩子,还没及弱冠呢,他总不能指望他事事周全。

皇帝于是沉吟了半晌,叫了傅茂川过来:“你跟着忠王回去,看看他十七岁时都读了什么书,给谢迟走过去。让他好好读,等朕秋狝回去问他。”

连忠王都被惊了一跳,然后憋着笑没再劝,心说谢迟你自求多福吧,我尽力了。

是以一个时辰后,广恩伯府的书房中,谢迟望着书桌上摞成小山的书,连陛下压根不打算带他去秋狝的事都顾不上了。

他目瞪口呆地木了半天,才十分勉强地朝傅茂川挤出一个笑容:“多谢陛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傅茂川没多留,拱了拱手就带着两个小宦官走了。如遭雷劈的谢迟又木了半天,才一步三颤地走向书桌,神情涣散地拿起几本书,端详封面。

这都什么啊……

忠王殿下十七岁看的书……也忒深了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刘双领,收拾收拾。”

刘双领躬着身上前,看着那一堆书也懵的慌:“是挪去书库还是……”

“不,拿书箱装好就行,我今天下午便开始看。”谢迟强作冷静道。

当日晚上,谢迟便把叶蝉紧紧地揉在了怀里。

叶蝉斜觑着他缩了缩:“怎么啦?”

谢迟的脸埋在她柔顺的乌发中,深吸了口气,声音明显哽咽:“陛下让我看的书,也太难了……”

之前只是拿他自己挑来读的书问功课真幸福qaq。

俗话说学海无涯苦作舟,他觉得他现在苦得都能做个上下三层放到海里开的舟了!

第36章

于是,当御驾启程赴洛安秋狝的时候,谢迟正扎在书堆里闷头苦读,不敢有分毫懈怠。